先前不告诉我?”在她面前,他始终表现的那么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顾北辰喉结动了动,“是的,早知道了,可真相太过残酷,不是你该承受的。” 一诺摇头,握紧他的手,“可是我要知道,我想知道,我是有知情权的,你撕毁了妈妈留给我的遗书,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顾北辰皱眉,抱着她靠在栏杆上,说起了夏苍峰曾跟他说起的事,当年的夜总会生活,那一夜的放纵,一诺听着听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妈妈死的很早,她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她心里藏下了那么多的痛苦和不甘,她就那么死了,死在满园玫瑰盛放如火的夏天,死的那么决绝,那么凄艳。 一诺握紧拳头使劲的打在自己身上,“都怪我,白珊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个野种,是我害死了妈妈,如果不是我,或许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顾北辰忙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诺诺,别这样伤害自己,你受的苦已经太多太多了,以后的事情,无论好坏,就全部由我为你承担!” 一诺点点头,泪珠砸落在衣襟上,如利刺扎在心头,痛痛的。 “我想去看看我妈!”她俯身在他怀里,全身的骨头都酥酥的,懒的不想动弹。 他将她打横抱起,“好,我们一起去看妈妈!” 西郊墓园的下午,阳光还很热烈,一诺和顾北辰手捧着大束的玫瑰往谷雨的墓前走去,斜阳将两人并肩携手的北影拉的老长老长。 墓碑上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如旧笑着,笑的凄艳绝美,只是墓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束新鲜的玫瑰花,上面还带着水珠儿,美的不似凡间。 一诺也没多想,跪在墓前眼神空洞的盯着那容颜不改的女人,“妈妈,我责怪了爸爸二十多年,现在却发现根本 没有责怪他的资本。他把我养到这么大,整日整日的被白珊骂,却仍旧盯着压力没有抛弃我,为什么,忽然我曾经最恨的人,竟然变成了我最该感激的人,妈妈,你告诉我!” 顾北辰与她同跪,揽住她的肩按在自己胸膛上,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妈,你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诺诺,无论她有没有父亲,无论有没有人爱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对她好,生死相许、此生不改!” 二人从墓地离开时,顾北辰又回头往常青树那边望了一眼,果然,那个拇指上带着黑龙戒指的男人就背对着他们站在常青树后面,看不到脸,只知道身材高大。 一诺拉拉他的手,“看什么呢?”说着也要回头。 顾北辰忙将她抱起来,按在自己怀里,“没什么,鬼来了,我们快跑!”他笑闹着抱着她从墓园里跑出去。 既然有黑龙戒指这个线索,他就会一步步将背后那个男人揪出来。她不想一诺再为此事操心,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所有事,无论好坏,都有他为她承担。 端午节过去不久,一诺随顾北辰去美发店剪新造型。 当时手术伤口已经基本无大碍,洗头师要给一诺洗头发时顾北辰慌忙制止,自己像模像样的上前给她洗。 一诺躺在那里咯咯的笑着,抿了点泡沫抹到他脸上去,“怎么非要自己洗,顾部长觉得自己比旁人洗的好些吗?” 顾北辰俯首在她唇上一吻,“那是当然,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伺候好顾夫人呢!” 对于他的流-氓言论,一诺会以一句‘切’,顾北辰则得意洋洋的继续给她洗着头发。 柔软的指腹在她头皮上轻轻的按着,确实比洗头师洗的要舒服许多。 头发洗好出来时,发型师要来给她剪头发,他也不允许,问人家要了工具来,自己开始在一诺头上‘耕耘’,在人前也毫不吝啬对她的宠爱。 对着镜子,一诺忽然想起去年她们在伦敦时,顾北辰给她做造型去参加舞会的事情。他的手艺确实很棒,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一诺看着镜子里认真给自己剪头发的他,忽然就笑了,“顾部长可真像是个百宝箱啊!怎么什么都会!” 顾北辰边继续剪,边扬起唇角得意的回答她,“什么百宝箱,我充其量也就是个杂货店!” 头发剪的很成功,顾部长宝刀未老,年少时的手艺到现在也还没丢,一诺一笑,提起手包准备把他扔在店里,“店长,这个男人送给你们了,免费使用,没有期限!” 店长对一诺笑的那叫一个欢乐,终于留恋的看了看顾北辰那张黑气环绕的俊脸,“顾夫人说笑了,部长大人可是只为您一人服务的,别的人且不说用不起,部长大人也不给用啊!” 顾北辰上前牵起一诺的手,对店长摆出一个甜腻的笑容,之后与一诺双双从店里出去。 夏苍峰来鸿鸣山看一诺时,一诺打开门就怔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他慈祥的笑着,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怎么了?诺诺不认识爸爸了?” 一诺回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口喊出了那个字,“爸!” 张妈忙活着准备午饭,顾北辰下班回来时夏苍峰正在看楼梯口桌上他画的那张草图。 顾北辰大步上前见他聚精会神的模样,便小声问,“爸,这个黑龙戒指,您认识吗?” 顾北辰大步上前见他聚精会神的模样,便小声问,“爸,这个黑龙戒指,您认识吗?” 夏苍峰皱眉,细细看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短时间内还真是想不起来。这是你画的草图吗?这戒指太过霸气,怕做出来也没几个人敢戴!” 顾北辰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桌上,给夏苍峰递了杯水,“爸爸,这两次我陪一诺去西郊墓园看妈妈,总是见墓前放着玫瑰花,临走的总能看到一个男人,身材高大,他背对着我们,看不到脸。我在想,他会不会是……” “诺诺的亲生父亲?”夏苍峰刚喝的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他将水杯放在桌上眉峰拧的更紧。 顾北辰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么想。” 为什么总会去看谷雨却从来不现身来认诺诺,诺诺这么多艰险都一个人苦苦撑着,他不心疼吗? 在谷雨死后,他是不是该考虑如何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诺诺在夏家孤苦无依? 夏苍峰与顾北辰同在沙发上坐下,语重心长的道,“我在想,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诺诺的存在,当年谷雨一直与我在一起,对外从来没说过一诺的身世,是临死前将这些事写在了遗书里,或者那个男人只是谷雨的一个爱慕者呢?” 顾北辰往厨房望了一眼,一诺正在帮张妈忙活,也没太在意这边他们在聊什么。 “何以见得?”他又反问夏苍峰。 夏苍峰垂眸,又喝了口茶,眼神开始变的明亮无比,有些思绪,一瞬间就飞回了那些他青春年少的日子。 “那时候谷雨年轻漂亮,易州上流跟我们年纪相当的公子哥,追她的能大排长龙,自然,我也是在其内的。说句实在话,那会儿谷老根本没看上我,不知道谷雨喜欢我哪里,也不知道我哪里值得她那样付出,她拒绝了所有人,唯独对我与旁人不同。最终,是我辜负了谷雨,是我对不起她,这一生,我对她的亏欠,是注定无法偿还了!”夏苍峰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喉中也有些哽咽。 又喝了口水,他接着道,“所以你们见到的也可能只是一个爱慕谷雨的中年男人,谷雨喜欢玫瑰,我们都知道,他们有事没事会去看看也是极有可能的。谷雨到死也没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想她可能也根本不知道是谁,这个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让它永远尘封吧,诺诺永远是我夏家的好女儿!” 顾北辰凝重的点了点头,起身去帮一诺的忙。 一顿饭吃的开心无比,夏苍峰往日的严肃如今尽变成了慈爱,一诺也乐得享受这样温暖如三春骄阳的宠溺。 夏苍峰走后不久,白淑瑶来了,她一直在门前转悠,却始终没进来,一副局促的模样。 顾北辰赶下午的班早就去了文化部,说晚上和一诺出去吃饭,所以她叫张妈早些回去看孙子了,家里便只剩下她一人。 一诺戴了眼镜使劲儿往外看,半天才看清那朦胧的身影是白淑瑶,她已经在门口转了许久许久。 打开门,她迎了上去,这么多年的姐妹,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话,白淑瑶尴尬的抬头冲她笑笑,一诺便也回她一笑。 “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我?”白淑瑶试探的上前拉一诺的手,一诺本能的往后一退,她没有拉到。 她脸色一白,眼眶中有泪,“对不起诺诺,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来企求你的原谅,我没脸见你,可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妹,在易州,对我好的除了小楼就是你,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扑倒在一诺面前,白淑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的泪再次无可预兆的流了下来,人生中难得那么几个知己,在你失意的时候也不抛弃不放弃,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可以拥有这些可贵的情感。 烈日当头,一诺终究不忍心看她在外面暴晒,三下五除二把她拉起来,拖拖拽拽的进了房内。 给她倒了杯水摔在桌上,“没脸哭还哭什么,爱喝不喝!”她语气十分不好。 白淑瑶见她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擦擦眼泪挤出一丝笑意,“诺诺,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一诺靠在沙发上摘下眼镜儿放在桌上,“你先喝水吧,我现在不想看你那张脸,也不想听你说话,你他妈给我安静点儿!” 长舒了口气,一诺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她多想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她多想把她赶出去,可是却无法狠下心来。 面前这个叫白淑瑶的女人,从她的童年时期一直到如今,分享着她所有的心事,分享她所有的喜悦悲伤,前些日子,她因为顾北辰来跟她决裂的时候,她心里的痛甚至不亚于失去顾北辰的痛。 可眼下,就算原谅了她,心里也总归是有结的,她再也不能像往日里那般轻松的跟她拥抱,再也无法没心没肺的跟她说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十多年的友情,原来这么脆弱。 白淑瑶喝了水自己也觉得尴尬,“诺诺你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一下,听我哥说你和……北辰想尽快要个孩子,别着急,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再说。养足精神才能打好这场硬仗,我还是先走吧,以后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打电话。” 一诺闭上眼,“走吧,没事儿别不打招呼就来,我还没整理好心情,恐怕无法真正欢迎你。” 白淑瑶点点头,径自起身要从鸿鸣山离去,眼尾一扫却又看到了厨房里放着的那些‘东西’。 “我哥的货还没有挪走吗?怎么还放在这里,给你喝北辰带来麻烦怎么办?我回去跟他说一下!”她回头怯怯的看着一诺。 一诺摇了摇头,“这批货最近走不了,港口都在严查,北辰问过了,中秋前后又一次放港,到时候顺便把这批货走了,留在家里确实也不方便,定时炸弹似的,没一刻住的安稳。白淑瑶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你还走不走,你他妈再不走我轰人了!” 白淑瑶一边往门口退一边道,“好好好,我走,我走!” 后来的两个月一直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在一诺以为一切还将继续沉寂下去的时候,茗雪的孩子出生了,龙凤胎,顺产。女孩子比男孩子早出来九分钟。 更加神奇的是,两个孩子出生的日子跟一诺生日是同一天,农历七月初七,东方情人节。 一诺本来就不想办生日会,正好两个孩子跟她赶在一天了,这大喜的时候,恐怕也没人能记得她的生日了吧。 所以雷家在帝爵摆宴的时候,顾夏两家人都凑份子吃饭去了。 梁巧音还专门在帝爵孕婴会所给茗雪订了最大的别墅,请了易州最好的月嫂来照顾着。 满堂喜庆之际,一诺被顾北辰拥着,坐在角落里,看雷恩挥汗如雨的迎接各路宾客。 这种时候纵使累,也是开心的吧。 一诺将脸埋在顾北辰胸口,“北辰,我们出去吧,我觉得闷得慌。”胸口憋的闷疼闷疼的,她一刻也不想看这里的欢庆气氛。 顾北辰点点头,遥遥与雷恩对望了一眼,雷恩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他这才携着一诺的手往酒店外走。 两人走到门口,刚好碰到来贺喜的蒋英和顾岩,蒋英并没觉得氛围不对,拉着一诺的手,“诺诺,咱们去后面看看雪儿吧,刚才巧音还打电话说茗雪总是念叨着你!” 一诺没有拒绝,拉着顾北辰的手,被蒋英牵着往帝爵后面的别墅区而去。 梁巧音正在门口迎他们,雷啸坤见几人都在后头,便到前面去帮雷恩的忙。 进门时茗雪在大床上躺着,头上裹着波西米亚长头巾,孩子们躺在旁边的小床上,还没有睁眼睛。 梁巧音拉着蒋英上前看了看孩子,顺口道,“两个孩子生下来四五斤的重量,龙凤胎比不得一个,所以孩子不胖,现在眼睛还没有睁开。” 蒋英一见孩子那可爱的小模样,上前便抱起来一个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看看这小宝贝儿,哎呦太可爱了,跟雷恩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着眼神便暗淡了下去,她也是该抱孙子的时候了,可是诺诺的身子…… 一诺自然也看到了蒋英忽变的神色,心中的压力更是如山般沉重了起来。 一诺自然也看到了蒋英忽变的神色,心中的压力更是如山般沉重了起来。 顾北辰拉住她的手,都能觉察到她手心冰冷,指尖又些微的颤抖。 这欢庆的时候,她站在这里,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一诺强打精神给了个大大的笑脸,上前抱着孩子在怀里细细看了看,“真可爱!”她就那么抱着孩子,有些爱不释手,大宝贝像雪儿,以后肯定是个漂亮姑娘,小宝贝儿更像雷恩一些,日后承认也定是谦谦佳公子一枚。 顾北辰从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胸中一阵闷痛,一诺的两个孩子,都是因为他而没有留住,虽然第二次是他为保她性命不得已出此下策,可孩子终究是在他手里没的。 这一宴就宴了一整天,夏苍峰、白珊、夏一言、夏茗露都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往日里游手好闲的夏鸣风也忙前忙后的。 夏一言带了杜子琪来,看来,夏家上下已经接受了杜子琪,一诺远远看着他们,心底多少有些安慰。 晚上回家时已经很累了,甩掉拖鞋一诺就把自己抛进了沙发里,动也不想动。 顾北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回来之后就神神秘秘的上楼去了,这会儿也没叫她回房。 短信提示铃声响了一下,一诺懒懒的伸出手臂拿过来一看,是夏苍峰发来的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感动的她泪流满面。 诺诺生日快乐,爸爸永远爱你! 忙得不可开交的今天,所有事情都可以抛诸脑后的今天,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而这个人竟然是夏苍峰,一个她叫了二十几年爸爸却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夏苍峰日渐沧桑的脸再次在她眼前浮过,一诺摘掉眼镜儿擦擦眼泪把手机放在桌上,之后又戴好眼镜准备转身上楼,却见微弱的光从回旋楼梯上透过来。 同时而来的还有一把温柔的嗓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醇厚的嗓音既有穿透力,一瞬间就闯入她心底,久久的回荡着。 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诺索性摘掉眼镜儿扔在桌上,就站在那里,一步也不上前,顾北辰就捧着蛋糕唱着生日歌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而后把蛋糕放在桌上,坐下来,一把将一诺拉进怀里。 一诺揉揉眼睛靠在他肩头,“你怎么记得?” 顾北辰敲敲她的脑袋,“本来不想记得的,谁叫你年前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