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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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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乾这一奇怪举动竟然令袁茵忘记躲闪，直到袁茵感觉到裤兜里的沉甸，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裘乾说道：“那台空调，我送给你了。”

袁茵一愣，“无缘无故，我凭什么收你东西？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可以。”袁茵未待说完就将老板包还给裘乾，又要掏钱。

裘乾接过包，阻止袁茵掏钱，“我这个人吃喝嫖赌样样不通，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新朋友，送一件礼物给她，难道不行吗？”接着，为显现大款气质，裘乾拉开老板包，借着路灯光将伪装过的钞票信手抽出两沓在袁茵眼前晃了晃，又让包里剩下的那三沓出现在袁茵视线。袁茵看得眼馋，很快就失去争执的勇气，说道：“钱再多也压不死人。该属于你的东西，早晚还会归你。今晚你坚持不要，就明天吧，明天你再这个样子，我就叫人把空调卸下来还你。”

裘乾一听，忙打个手势，“赚多少叫多呢？穷与富的区别，只是纸厚与纸薄，世上最有钱的人是卖冥纸的。你就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吧，别到我嫂子那里揭我伤疤，算我贿赂你，行不？”袁茵听他这话，忍俊不禁，说道：“理由不充分，一者你没受伤怎么有伤疤？再者你又没有事情求我帮忙何谈行贿？无功不受禄。”裘乾一听，叹了口气，“跟你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也是真心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用这钱买些好化妆品、品牌服装之类的，好马配好鞍，你这么优秀，我就是感觉你受委屈。”袁茵敛住笑，沉默片刻，说道：“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然后，就忙操操地离开裘乾。

即使没有谭雁龄提醒，罗建业也一直在防备。有道是血海深仇无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堂堂七尺男儿一旦摊上决不善罢甘休，当初裘坚剁去白俊杰一只手只是一个小小提示。不过，那时罗建业三十出头，胆气正盛，黑白两道认识不少朋友，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并无太多忌惮，后来，随着年龄增大，以及裘坚刑期一天天减少，罗建业就越发不安。罗建业突然生发臆念，想象着要是裘坚突然在狱中暴毙那会多好，或者越狱未遂触电网而死，罗建业没有把这些臆念告诉谭雁龄，表面上，他仍然劝说谭雁龄耐心等待裘坚出狱，然后好好过日子。

罗建业从省城回来不久就换了一个司机。此人名叫马登，特种部队转业的，身手非常好，分到地方派出所，被罗建业高薪聘请过来集司机保镖于一身。同时，罗建业还将马登没有工作的爱人安排进吻牌公司。马登没有后顾之忧，工作起来特别卖力。罗建业心里这才稍稍踏实。只是裘坚摆脱囹圄以后，罗建业与谭雁龄幽会的机会非常难觅，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眷顾太深自然就迁怒于裘坚，罗建业的心里开始渴望谭雁龄离婚。正当罗建业内心的疆场剑拔弩张，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整个中华民族带入极度恐慌，也改变很多人的生活态度。当一条条活蹦乱跳的生命转眼之间被瘟神击倒并在几天之内撒手人寰，医学界出现一个新的名词：非典。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北门　第九章（6）

非典，非典型性肺炎的简称，英文Sars。最初的症状发热、咳嗽、胸闷，并无特异性，但是，对于那些身体免疫力较差者，很快就会病情加剧，几日之内迅速死亡。关于非典病毒的来源，说法不一，但是，比较有力度并被多人认同的一种说法是，非典病毒来自果子狸，广东人因为吃果子狸将病毒引源过来而发生这场灾难。

说到瘟疫，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多次，天花、鼠疫、霍乱、黄热病和流感都给人类带来过沉重灾难。其间，折磨人类时间最长的当属天花，它折磨人类三千多年，伴随着漫长的人类文明史，直到1796年，英国人琴纳发明牛痘接种并推广开来，境况才大为改观，不过，人们恐慌的心灵依然战战兢兢。相较天花，鼠疫同样恐怖无比。人类历史上出现过三次鼠疫世界性大流行。十四世纪后半叶肆虐欧洲的黑死病就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鼠疫，叫做腺鼠疫，因感染者身上出现黑斑点俗称黑死病。黑死病首先在东南亚出现，然后传到意大利半岛，继而波及整个欧洲，引起该病在欧洲的大爆发。黑死病致死率奇高，许多人传染上当天就死掉了，这次黑死病给欧洲国家带来一场灭顶之灾，夺走欧洲近二千万人口，平均每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个人丢掉性命，当时，很多村庄都无一幸存者，修道院里近半数修士和修女因此死掉。十九世纪末，鼠疫再次肆虐，这次瘟疫据说首先爆发在中国云南，很快传播到美洲、欧洲和非洲。时至今日，鼠疫仍然没被完全扑灭，仍然时有区域性流行。鼠疫张狂，霍乱竞舞，霍乱来啦！1817年到1923年，欧亚非拉共计出现六次霍乱大流行。霍乱流行，黄热病伴其舞蹈。黄热病未灭，西班牙流感接踵而至，几年内毁灭掉二千一百万条生命。艾滋病来啦，疯牛病来啦……在疾病和瘟疫面前，地球上的最高统治者——人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比起艾滋病和疯牛病，这次非典更像一场世界性灾难的提示。

非典来势汹汹，首发于广州，紧接着，北京也开始爆发，一经出现，犹如洪水猛兽。人们身陷恐慌之中，戴着口罩而又疯狂地抢购口罩，抢购板蓝根和消毒药水。碘盐眼看也被十袋一拎地买走，直到媒体出面解释，碘盐与防非典没有任何关系，防非的最好办法莫过于门窗通风、注意消毒与加强锻炼提高人体免疫力。

生命脆弱，如同蝉翼。非典的流行令陈君寻格外忧悒，陈君寻仿佛洞透这是一场在劫难逃的巨大灾难，一时无法摆脱心灵恐慌，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跟野川裙子诉说衷肠，不，现在应该叫她秦粉，他想。

陈君寻判定不出此时是何心情。他假定自己是痛苦的，可是疼痛的感觉着实在一丝丝澌灭；假定自己是快乐的，他对秦粉又带有淡淡的挂碍。其实，对于秦粉这个名字，陈君寻只需要选择遗忘或者记忆，也就是说他可以选择自由与束缚、放心与关心，他不想抉择，他就是这样习惯于自我折磨，痛苦的，忧伤的，快乐的。陈君寻非常希望得到秦粉的原谅，尽管他的污点在二人之间如此透明。陈君寻打开电脑，上线，从好友群中找到野川裙子。陈君寻点了支烟，深吸几口，然后在野川裙子的QQ留言板上留下一段话：你是上帝在腊月送给我的一块雪糕，在冰天雪地里我不舍将你放弃，因为你的甜美，你的与众不同。我渴望拥抱你，可是我不能释放这种情感，我害怕我的热情将你融化，令你从此消失；我渴望春天，可是我害怕阳光早一天变暖，所以我欣慰我是一个矛盾的晶体。我甘愿忍受着漫漫严冬，为了向你久久张望，尽管张望的最里层，掩饰不住我的思念。

北门　第九章（7）

虽然没有抗击非典有效药物的支持，中国政府依然全力控制疫情，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病人生命。在上海，秦粉一直关注报纸上每一天公布的各地区非典病例和疑似病例数据。陈君寻所在唐州非典病例和疑似病例统计数据为零，这让秦粉的心里稍些安慰。显然，秦粉放心不下陈君寻。她对唐州地区疫情的过分关心让她无法否认她爱陈君寻，异常疼痛地爱着。在秦粉眼里，陈君寻不同于普通一夜情人，也不同于幻想中网络情人，他是这两种情人优质结合物，一个思想睿智才华横溢的骚客文人。

秦粉时常感喟陈君寻与她交心时偶现的经典语言，虽说身为老板，绝大部分精力放在生意上边，但是，闲暇时间，秦粉同样喜欢看书，喜欢思考人生诸多问题。两个对人生有深刻理解的异性走到一起比同性更容易擦燃心灵的火花而成为知己，毋庸置疑，江湖涩郎与野川裙子早已成为知心朋友，只是，青岛之夜的一夜迷情，给两个看似圣洁高雅的灵魂塑造出真实的污秽的躯壳，还原出人性本质劣根，这让秦粉羞于启齿。

秦粉一旦工作起来就没有时间概念，一直到深夜，秦粉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睡觉之前，秦粉打开自己QQ空间，意外地发现陈君寻给她留下的肺腑之言。秦粉睡意一下子回撤千里，既激动又紧张，将陈君寻的留言反复斟酌，参透其间意思，然后，思忖要不要给他回复。秦粉冷冻一冬的心情，经爱融化，此际变得特别潮湿。秦粉也点了支烟，纤细的玉指夹着烟不停地抖动。秦粉烟只吸小半截就将其捺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在江湖涩郎的QQ留言板上留下一株凋零的野百合。

秦粉第二天早上看到陈君寻的留言：如果你方便，今晚十点，我们好好聊一聊。

果然，晚上十点，陈君寻准时上线。这个晚上，陈君寻和秦粉都还原了真实的面目。

陈君寻：非典告诉我们，原来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很多人都在等待着死亡，我也是。不过，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我应该对你野川裙子说些什么呢？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表达担心，我一直无法原谅给你的谎言，因为我是那么丑陋。

秦粉：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丑陋的，只剩下那点欺骗依然美丽。

陈君寻：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我对野川裙子的背叛给你带来那么大伤害。

秦粉犹豫片刻，回复：你不是常说轻伤不下火线吗？还好，你还能回来。

陈君寻：这次遍体鳞伤，重伤，仿佛就要死掉。在忏悔与渴望拯救之间，在对你无法阻挡的回忆的潮汐，我踉踉跄跄闯过鬼门关。

秦粉：其实，忏悔之人应该是我。是我让两个不该结合的肉体粘连到一起，我的放纵污染了江湖涩郎与野川裙子纯澈的友谊。你觉得我很肮脏，是吧？但愿现实生活中那个野川裙子很快从你脑海消失，权作一场梦吧。你只要记住那个虚拟世界里的野川裙子就可以了，你的小妹，别将她一同抹杀。

陈君寻：不，两个野川裙子我都不能忘记。江湖涩郎本也沮洳不净，但是，现在他已经洗去心灵腐殖质，他连自己都原谅了，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去原谅你。我只担心你放不下心理负担，担心你对自己戕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