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是凶手?”
“牵扯进来的每个人都有义务证明自己不是。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
“你真不长记性,谁能证明这里没有其他人?”石中谨轻蔑地笑道。
楚闻娟无言以对。良久沉默后,她站起身来: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我感觉挺好。无官一身轻,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我不会因为你没有失眠就把你从嫌疑人的名单上划掉。”
石中谨抽出一张牌,发出一声感叹,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跟你说话真有趣!你总能敏锐地意识到别人不怎么关注的东西,成为一个好侦探需要你这样的品质。”
“‘看见龙袍就想谋反!’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对我形成强烈的刺激。”她说,“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告辞了。有需要给我打电话,相信看守不会为难的。”
“想听听我和颖颖是怎么认识的吗?”石中谨忽然开口。“你一走,就没人陪我说话了。”
楚闻娟示意看守再等一会儿,重新坐回椅子上。
“发生地点是上海致知公学的校园,时间大约在六年前。我那时担任校学生会主席,所以开学前几天就已经回到学校了。那天是我第一次认识颖颖。她坐在校园的石凳上——大概是在等人。我从窗户里看着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要等的那个人最终也没有出现,却等来了我这个热事的学生会主席。我问了好多话,她一句也没有回答。当她要走的时候,一下子昏了过去,我手忙脚乱地送她进了医院。医生还误以为我是她丈夫。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像言情小说中的桥段。”
“放了阿水吧,颖颖和他之间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我很了解她。”
“事情的真假有待考证,不过放了任水我是同意的。”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和岳父见上一面,在哪里都可以,要劳烦楚小姐通传一下。”
“没问题。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你们将要谈到的内容。”
“很快你就知道了。”石中谨把头扭向一边。“‘任何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能对你形成强烈的刺激。’多么好的品质呀!”
电车穿着溜冰鞋,叮叮当当地滑过街面。都沛沛提议看场电影以庆祝大暑节气的到来,楚闻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透过车窗,浏览着沿途移动的风景。石中谨的话一遍遍地在她的脑海中播放,不时蹦出几个问号。
“先是丁宝根,再换成任水,现在连石中谨也未能幸免,简直就是锁人帽子戏法!”都沛沛作了评语,啧啧称奇。“何守仁不愧是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一道闪电劈下来,天也得裂成好几块。”
“他为什么把手枪藏在汽车里呢?”楚闻娟说,“这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一旦手枪被找到,自然而然地会和丁宝根联系在一起。他和皮海娇的关系,丁宝根最清楚不过。”
“我觉得他是在试探丁宝根。”都沛沛说,“俗话说‘做贼三年,不打自招。’拖得时间越久,丁宝根越有可能迫于精神压力泄露这个秘密,而且这是杀死石太太的极大动机。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在我们还没有掌握这条线索的时候,就把丁宝根拘押起来。我们把丁宝根当作凶手,就会从其他人身上寻找他的作案可能,反而可以让他逃过不断的盘问。而且石中谨也可以趁此机会检验丁宝根对他的忠心。好在丁宝根即使被抓起来,也没有透露此事半句。就算他把什么都招了,一个谋杀嫌疑犯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分析得真棒!和我想得一模一样,看以后谁还敢怀疑你是侦探之花事务所的副所长。”
“等我说完了你才说。真会捡便宜!”
“我判断石中谨似乎还有作案时间。何守仁表示他和石中谨没有离开过餐厅,这有可能不是真的。”
“你是说拿走信的那个人是何守仁?”
“对。这样一来,他给石中谨的时间证明就不成立了。”
“死者毕竟是他女儿,如果石中谨是凶手,何守仁为什么要说假话偏袒他呢?”
楚闻娟递上一角钱,换回两张三分钱的车票。
“我想所有的秘密都在隐藏在那封信里。让他主动说出来是指望不上了,唯一的办法是由我们来破解信上的内容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就像石中谨要放掉丁宝根的原因。”
“要我说,罪魁祸首是这个何守仁!若不是他同意,石中谨和何颖就结不了婚,他就当不了官,我们就不会和他认识,就不会到他家里去做客,何颖就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
“有进步。懂得触类旁通,举一反——等一下!”
她突然停了下来,诡谲地声音在喉咙里打转,眼神中呈现出灵感爆发的光芒。
“等一下!”她对都沛沛说,“我的小宝贝儿,你真是个天才!难怪他用那种口气说话。摆在面前的关联我居然都没有看见,就是这么简单!难怪何守仁要把它掩盖起来。还有石中谨,在被关押起来之前,他或许还对拥有的地位有所迷恋,但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从他决定不再隐瞒这件事便可见分晓。原以为我们的局长大人还会做最后的挣扎,要求见何守仁一面,和他谈个条件,因为有一个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可能第三个人也知道,但不确定——而现在我也知道了。”
“我猜用不了多久全上海的人都就知道了,所以我一点儿不着急问你。”都沛沛第一次享受到了反客为主的*。
“我可真够笨的,石中谨说得如此明显我居然没有意识到。电影你自己看啦,我去找何守仁!”
楚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