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小时,医院报告说安达亲王已经启程回他下榻的花都饭店。
他放下电话,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而只要一合上眼,那噩梦般的情景就会立刻回到跟前,挥之不去。
他支着额头,强迫自己去看国防部的安全报告。
有人进门,关门,然后把一杯咖啡放在他跟前。他头也不抬:“白辉,替我去瞧瞧景笙在干什么。还有——今天的报纸不要给他看到。”
等了半天听不到响动,一抬头就看到荣景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的人都像死了妈一样?”
看来是白辉在送咖啡的时候被拦路打劫了。荣启元端起杯子喝了好大一口,“没什么。”
“警察厅长来干什么?”
荣启元:“他来报告今天例行安全检查的结果。”
“什么结果?”
“没事。”
“没什么事你会搞成这样?”
荣启元叹口气,“我累了。你先出去。”说着再次端起杯子。并不是想喝得那么凶,只是想掩饰点什么。谁知嘴唇还没碰到杯子的边缘,杯子就被夺走了。
“少喝点咖啡。喝咖啡是慢性自杀。”
荣启元两手交叠支撑住下巴,看着他微笑:“我喝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确实很慢。”
荣景笙斜眼,忽然举起杯子一口全灌了下去。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去睡一觉。”
荣启元耐心地解释:“安达亲王刚刚晕了过去,我必须等他回到酒店,然后打电话给他,表示关心。”荣景笙问:“从哪到哪?”“花大医院到花都饭店。”荣景笙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到半分钟又推门进来,“我问了,亲王在路上至少要花五十分钟。扣掉我们刚才说话的几分钟,你睡四十分钟。到时间我叫你。”
荣启元讶异地看他。他走过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去睡觉。”荣启元歪着头问他:“等等,谁准你在我办公室发号施令了?”
“睡觉。”
荣启元用食指敲桌子:“我是你爸爸,我是沙罗的总统!”
“睡觉。”
荣启元无可奈何地,服服帖帖地,从容赴死一般地躺上了休息室的单人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他一松弛下来,整个人立刻进入了迷糊的状态。脑袋刚一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即使睡着了,却仍保留着一点知觉,迷迷糊糊地知道荣景笙就在外面。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渴望来,想要抓住荣景笙的手,想要看到他就在身边。也许是因为那愿望太过迫切的缘故,真的有只沉稳有力的手握住了他。
他想这大概是幻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外面有阵隐约的说话声。
“你忘了我了?我,你,还有我爸,我们三个一起吃过一盘菠萝……听说你晕过去了?没事吧?啊……你晕血?!”荣景笙忽然紧张起来,“什么血?哪来的血,你跟我说清楚,有人受伤了?”
荣启元惊跳起来,冲出去一把夺过荣景笙手中的电话。
“亲王殿下——”
那头传来安达诧异的声音:“你什么都没跟你儿子说?”
荣启元咳嗽一声,“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安达悠悠地说:“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荣启元叹口气:“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我们愿意尽可能地弥补……”安达摆出万分委屈的姿态:“那么今晚你来陪我睡?我现在好没有安全感……”
荣启元:“……”
安达哈哈大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我没事,好得很,就是很怀念你家的大厨。”
这次荣启元答应得很痛快,“好,我保证今晚你就能看到他。”
放下电话,就看到荣景笙两手插在裤袋里,倚在书架上盯着他看。荣启元拉下脸:“你怎么找到他的?”虽然气势很足,荣景笙却不为所动:“今天究竟出什么事了?”荣启元手撑在桌上,扭过脸去。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有人在会展上朝我泼了一桶血,亲王推开我,血泼到他身上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