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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一处密林之中。
项氏一族的兵马此刻便隐藏在这里,人数不多,只有数百人,皆是楚国当年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身上还穿着楚国的盔甲,不过这些盔甲都已经黯淡无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清洗修整了。
除此之外,这伙人的士气也是极为低迷,东躲西藏了十数年,就算是一位曾经的猛将,此刻也没了心气。
少羽现在便是这种感觉,带领这些人与帝国为敌,他觉得与送死没区别。
这一点。
项梁和范增同样知道,可这些便已经是楚国最后的火种了,这些年帝国腐蚀人心做的很不错,伴随着红薯、玉米等农作物的普及(经过少司命改良),楚国境内反抗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再加上书籍的普及,寻常平民都有资格入学读书,学习秦国的文字。
可以想象,再过二三十年,楚国的文字将彻底被帝国的小篆取代,未来还会有人觉得自己是楚国人吗?
“单靠我们这些人是不够的,甚至连王离驻扎在东郡的兵马都对付不了。”
项梁沉声地说道,他自然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可正因为情况糟糕,他们才必须冒险试一试,他怕再继续等下去,他连向帝国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国彻底成为过去式。
曾经的风俗、文字、精神等等都会消失,楚人成为历史书上的一段冰冷的文字。
这段冰冷的文字如何能取代楚国死伤百万人的仇恨。
国仇家恨,岂能忘记!
“燕国与韩国无人相应,赵、魏、齐愿意相应,但需要我们带头,他们都是一些墙头草,咱们若是不敌帝国,他们必然会反悔,眼下能指望的唯有我们自己。”
范增轻抚白须,苍老的面容颇为凝重,缓缓地说道。
龙且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英气十足的面容透着几分战意:“咱们也不需要这些桥头草,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盟友!”
“叔父,农家那边怎么说?”
少羽看向了项梁,询问道,他现在也知道了,农家是昌平君的后手,若是能得到农家的助力,拥有十万农家弟子相助,或许真可以成事,至少拿下东郡应该有可能,到时候各国相应,便可直接分裂帝国的统治。
项梁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意外身亡,朱家被怀疑是杀人凶手,现在农家六堂已经起了争执,短时间之内估计无法平复。”
“这个时候内乱,未免太过巧合,莫非帝国已经对农家动手了?”
范增目光阴晴不定,有些迟疑地说道。
项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不知道,朱家曾经怀疑田猛与田仲投靠了帝国,可现在田猛意外身亡,此事越发蹊跷了。”
若是帝国要对付农家,又为何要杀死田猛,只为了引起农家的内乱?
“或许真的与帝国有关,季布那边传回了消息,王离最近有异动,兵马调度频频,看样子似乎要出兵。”
龙且沉声地说道。
项梁沉吟了少许,看向了范增,语气凝重了几分:“还有一个消息,范师傅可曾记得前几日发生的荧惑守心、陨石东坠之事?”
“帝星陨落,不知是福是祸。”
范增对于星象也有所了解,但他终究不是预言家,只能给出自己的判断。
荧惑守心从星象上看极为不妙,尤其是对于当朝统治者而言,是死兆星在闪烁,可它终究只是星象,未来是否真的会发生,范增也不敢确定,何况,帝国如今除了始皇帝陛下之外,还有一个栎阳王。
最关键,自从洛言去了秦国,代表秦国的星象早就变得看不懂了,难以观测。
这也是范增不怎么相信的原因。
天象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