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解药,还是毒药?原本无意识仰头倒在电脑椅上的人,骤然坐起,掀开了眼皮,眼珠布满红血丝。“咚!”
他这起身力道有些大。——来自受害者赤遥的控诉。揉着被撞痛的额头,赤遥脑子里还在回响刚被撞的钝响,空着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一秒被他一把抓住,短短的指尖浅浅陷入皮肉。程渊像是刚从梦魇中逃脱,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滑落冷汗,低喘一声,咽下所有不适,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走!”
赤遥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凸起得更加明显,完全挣不脱。于是她不再挣扎,静静地看他猛地掀开窗帘,眼里满是探究。房间在一楼,窗外能看到突破绿化树封锁线的夕阳余晖,天光在渐渐暗下去。外面没有人,也没有腐尸。玻璃窗被程渊推开,迎面而来的风没有温度。翻出去后,赤遥就听见了某种窸窣的声音。不陌生了。循着声音源头,赤遥在两棵香樟树之间的枯叶堆里,果然看见了那两只红壳虫子。算起来,这其实是她以这种正常形态,与它们的第一次见面。它们忽明忽暗的声音重叠又分散,但赤遥这次听不清它们的内容。正想着这种变化,手腕的拉力将她一带,如果不是及时回神跟上,赤遥可能就会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了。凑近了,那两只虫子体型比赤遥“梦”中要小很多,如果直立起来,大概只有她膝盖高。声音也变得愈发尖细,像是凄厉的哀嚎,虫身不断地在发抖。程渊蹲在那堆叶子前,闭上眼睛,双手结成某种特殊手印。接着,赤遥便看见他胸前散发出圆形的光芒。好不容易被松开手,赤遥左手揉着右腕,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了。程渊的衣服无风而鼓,胸前有一个点凸起,被珠子状的东西撑了起来,继而从他衬衫领口飞出一件银白色的物什。他们似乎忘了被追杀的事情,一点点地将那件东西召唤出来。是的,召唤。根据赤遥修了十几年仙的经验来看,虽然有些手法上的不同,但这路子妥妥的解除禁制,召唤武器。但最终召唤出的到底不是武器,而是分外眼熟的权杖。原先被拉出那间屋子时,赤遥就想提醒程渊没带权杖的,感情人家根本不需要随手拿。随用随取。权杖上的宝珠继续散发着莹白光辉,照在虫身上,赤遥发现它们身上的颤抖渐渐停下,声音也没有那么杂乱了。“解药。。。。。。”“不、不。。。。。。。”“毒药。。。。。。”这内容令赤遥头疼。只在“小白”和“小棕”那里听到过“毒药”和“解药”。“程渊,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程渊放下权杖后,赤遥抬头直直盯着他,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但程渊没有回话,这次似乎掏空了他大部分精力,连站着的力气也没了,猩红的眼睛一点点合上。“。。。。。。”麻了。虽然赤遥很想吐槽这货是林妹妹转世,但还是伸手及时扶住了他。“小白!”
赤遥低头,嫌弃地抖着爬到她腿上的虫子,恶狠狠道,“别过来,小心我吃了你们。”
虽然她现在好像用的是什么“静怡”的身体,但是她没有忘记,最初进入这个世界用的身份,是一只花彩雀莺。但她的警告非但没起作用,反而令两只虫子抱大腿抱得更紧了,欢快地乐道。“这个语气是小白没错了!”
“是的是的!”
赤遥眉心微拢,注意到它们说话不再带有那种重叠效果,正常得很,目光又落到被她定义为“奶妈”程渊身上。“你们知道,他怎么了吗?”
赤遥本只是想让它们停下不断倒腾的嘴,不抱希望地随口一问,谁知那俩虫子反而更加兴奋了。“小白小白,你怎么找到这个恶魔的?”
“对啊对啊,我们还以为恶魔都灭绝了,没想到还能见到。”
“。。。。。。”就更吵了。但好在,它们惊讶归惊讶,还是回答了赤遥的问题。“他只是消耗净化能量过快,有些体虚。”
赤遥刚点点头,又听另一只虫子“咦”了一声,顺着她的腿爬到了她的肩头,直起身子向前探去。“他好像一直在被某个存在吸收着力量。”
另一只虫子也爬了上去,补充道。“他体内的能量就快被吸干了。”
程渊愈发惨白的脸色像是在印证它们的说法,额头冷汗涔涔。扶着程渊的手微微收紧,“能量耗尽,他会怎样?”
两只虫子同时歪了歪头,像是赤遥问了个蠢问题。“当然是,消失啦。”
赤遥问了更多关于恶魔的信息。恶魔不是生物,而是恶念具现化的能量体,失去能量就是失去了存在于世间的支撑。“哦哦,对了。恶魔可以吸收诅咒,达到某种净化效果。但这会使他自身存在的恶念纯粹度遭受污染,污染过度也会导致他自身溃散。”
这样的存在,很符合当时参加继承人候选测试的情况,当时的一众奇异存在中,或许程渊就站在某个角落。但更符合的,是她的任务对象的身份。献祭。为什么会需要反派来献祭呢?这一路走来,有那么多可以除掉她这个竞争者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动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恶魔,为什么会是反派?有太多关于反派身份的疑惑,但系统不在身边,程渊也尚在昏迷。她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被不明原因引开的宾客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回头杀了个回马枪,把他们围了起来。站在赤遥肩头的两只虫子猝然伸出螯钳,夹在她那脆弱又白皙的脖子上。“。。。。。。”就,挺秃然的。“杀了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喊出声的是睿檀,她的右袖管断裂的痕迹很不平,周围紧紧地扎了一圈布条,上面还有血液不断渗落,双眼通红,一脸恨意。围着赤遥的人也多多少少带了伤,有些人走路姿势还很奇怪,像是在忍受某种极致的痛苦。“只要杀了她,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