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七年,孟华几乎不认得杨炎了,但盂华的面貌并没什么变化,杨炎却是一见就认得他的。
一咬手指,很痛,杨炎知道不是梦了。
孟华和丁兆鸣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孟华停下脚步,气咻咻的盯着他。那眼神,那异样的眼神,好像混杂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好像火焰,又好像寒冰,(杨炎也在诧异,怎的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天不怕地不怕的杨炎,在他注视之下,也不禁为之心悸了。
孟华和丁兆鸣同来,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来抓他的了。
孟华的武功之高,远非大山派四大弟子可比,杨炎知道。他可以不怕天山派的任何一个人,但他自知,即使自己没有受伤,只怕也还不是孟华对手。
不过,他真正害怕的还不是孟华的武功,在他内心深处,他实是最不愿意见到孟元超和孟华这两个人的。尤其是怕见孟华。因为孟华毕竟是和他一母所生的异姓兄弟,他可以相信姑母的说话,与孟元超为仇,但对这个异姓哥哥却该怎办?是把他当作仇敌,还是把他当作哥哥?他可以由于心智尚未成熟,认为孟元超令他蒙受耻辱,但这可与孟华无关。这该怎办?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办。因此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世的隐秘之后,他只能希望别再让他碰着这个哥哥,好避免挑起他心头的创痛了。
孟华也是像他一样,宁愿这是一个恶梦,宁愿自己没有碰上这个弟弟。虽然他曾经找寻了杨炎三年,而在其后的四年,他也无时不在挂念着他。
杨炎的流血已经止了,但衣裳上还是血迹斑斑。
正是:
不道师门难见谅,竟教兄弟动干戈。
正文 第十一回 如此情怀谁可解 一般身世总堪怜
孟华看见杨炎这个样子,不觉又是气恼,又是痛心。“炎弟怎的会做出那些无耻的恶行,可叫我怎么办呢?”虽说他以天山派记名弟子的身份前来替长老“清理门户”,是应该一见杨炎,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押回天山的。但他怎可忍下这毒手?
这霎那间,两兄弟四目相投,大家都是咬着嘴唇,不知说些什么话好。终于还是丁兆鸣首先开口。
“杨炎,你还认得你的哥哥吗?他曾费尽心力找你,盼你成材,想不到你却变成了一个欺师灭祖、淫邪无耻的坏蛋,你能不愧对哥哥?你还不赶快跪下来向哥哥认罪,求他从宽发落!”
在丁兆鸣是好意给杨炎指出一条路走,不料反而激起杨炎的愤怒,“你们加给我什么罪名我都不管,我已经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你们天山派的人也管我不住!”杨炎挺起胸膛,冷冷说道。
丁兆鸣这一气非同小可!喝道:“杨炎,你胆敢背叛师门,眼中没有我这个师兄也还罢了,难道你连亲哥哥也不认了么?”
杨炎强抑内心的激动,故意装作一副漠然的神态说道:“哥哥,他是我的哥哥?”
孟华颤声喝道:“杨炎,你,你,我问你……”伤心气恼之下,几乎话不成声。
杨炎亢声说道:“你要问我?我也正想问你!”
孟华道:“好,你要问我什么,你先说吧!”
杨炎说道:“孟华,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华怒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应当明白!如今我只问你,你认不认罪?”
杨炎说道:“认什么罪?”孟华喝道:“石师叔是不是你打伤的?”杨炎说道:“不错,他要杀我,我只打伤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孟华暂且沉住了气,再问:“石清泉的舌头是不是你割掉的?”
杨炎说道:“不错,谁叫他狗嘴里不长象牙,竞敢口出污言,辱骂了我不打紧,还辱骂冷姐姐!”
孟华哼了一声道:“石清泉决不会无缘无故辱骂你的,一定是你先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你对冷冰儿干、干出了什么、什么……”他素来敬重冷冰儿,实是不愿意把石天行告诉他的杨炎污辱冷冰儿的“丑行”说之出口。
杨炎大声说道:“我和冷姐姐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要娶她做妻子又有什么不对?你们不喜欢,那是你们的事情!”他侃侃而谈,自以为“理直气壮”,却不知此言一出,孟华岂仅只是“不喜欢”而已。
俗语云:先入为主。石天行对杨炎的诽谤,孟华早已相信几分,此时从杨炎口中得到“证实”,他怎能相信冷冰儿当真是愿意嫁杨炎为妻,自是以为杨炎真的曾经有“逼奸”冷冰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