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受到感应,或是心有灵犀,坐在轮椅上的神野鹰忽然觉得有人在叫他,头不自觉地仰起,对上一双晶莹水亮的眸子。
顿时,他心口一阵抽痛,放在手把上的手倏地握紧,手指上浮起的青筋清晰可见,显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但是他眼底的深幽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很强烈的,足以炽人,差点让他失去控制,一股无明火在胸膛内窜烧,那叫……
妒火中烧。
“鹰,要出院回本家了,你一定很高兴吧?”再也不会有人来骚扰他,妨碍他们的两人世界。
推著轮椅的是穿著白袍的复健医师,清美雅子站在他的右侧握著他的手,十分亲密地俯身交谈,身后跟著两个男人是佐藤慎悟和二条静夫。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是个废人。”他垂下双目,不让她察觉他对某人的专注。
她表情一颤,略显痛苦。“不会的!你一定会完全康复,不用灰心。”
“是吗?慎吾也这么认为吗?”他语气冷诮,朝众人横扫一眼。
佐藤慎吾一听,背挺得更直,目不斜视,心中满是羞惭。
“鹰,有事回家再说好吗?”家丑不可外扬。
都怪她太急迫了,以为每天复健不超过两小时不回病房的他不会有例外,得不到满足的欲望急欲宣泄,大胆在病房做爱,不料却被提早回来的他撞个正著。
“我说过别让我看到,雅子,你太不聪明了。”低垂的黑眸假意显露失望,眼角余光却瞟向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屋。
他在生气,却不是因为未婚妻与下属乱搞而发怒,他在气自己无法理直气壮地叫那个英国男孩滚开,任由他大献殷勤地哄他爱的女孩开心。
他们坐得太近,太近了,近到让他几乎抓狂,小爱的笑是属于他的,怎么能轻易地为别人绽放?!
“我……”她没法为自己辩解,只能等他怒气平息。
清美雅子太自信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不会因此断绝,他们在一起二十几年了,而且她有了他的孩子。
殊不知这场捉奸在床的戏码,竟是她的未婚夫一手安排,佐藤慎吾虽然深爱她,但他更忠于神野家,主人的命令不敢不从。
“上车吧!别把你的丑事公诸大众。”他冷漠地说道,拒绝她的搀扶。
“鹰……”她很难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对他公然的不给颜面多有不满。
他不看她,拄著拐杖慢慢上车。“二条,去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二条静夫才恭敬的上前,清美雅子先一步推开他,抢著想知道是何事。
“雅子,你要我送你回静冈待产吗?”他不会亏待她,但也不会爱她。
阴沉的双目透过车窗往外看,他双手握得死紧又松开,努力克制内心翻涌的妒意。
“哼!不听就不听。”她有些不甘心地坐上车子的另一侧,两人各据一方。
神野鹰小声地交代两句,面无表情的二条静夫颔首示意,在清美雅子多疑的怒视中,车子缓缓向前移动,离开了待了一个半月的白色建筑物。
后照镜里,他看到心爱女子脸颊上滑下两行泪。
“我能不能说不?”
“最好不要。”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想——是的。”
“我以为日本是法治的国家,不会有强行掳人的犯罪行为。”
“是的,它是。”
江天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吐出,“那么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
毫无人气的声音停了三秒钟,“邀请。”
“邀请?!”
不容拒绝,态度强硬,连行李也不让她收拾就架上车,一路无言冷语面对,话少得有如蚌壳,撬不出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