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微微摇头,今日母皇不见我,我便不回。
你萧漪没了法子,你这倔性子真是随了陛下。
母后问你,你可是为邶一事而来?
沾着水汽的长睫颤了颤,顾溪亭压下喉间的痒意,薄唇瞬失了些血色,是。
萧漪自是了解顾溪亭的,她鼻尖又泛起酸来,苦苦劝着,浮欢,你可知邶便是那豺狼虎豹之地,又何况何况你是坤泽。
此行凶险顾溪亭何尝不知,可她若不去,邶又怎会退兵,她便要子民都瞧着,大珩储君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更不会将万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顾溪亭眉宇间染着些淡淡的忧愁,她的声音轻极了,国有患,君死社稷,乃大义,我何惧之有?
若以我一人换大珩万世安康,那是值当的。
萧漪的泪扑簌而下,母后宁不要珩万世安康,只求你一世无恙。
顾溪亭半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的点点泪光,她轻抿薄唇,无声叹息。
若想珩国无恙,这便是唯一的法子。
浮欢说了些什么?
本是守在殿门外的宦官不知何时入了殿,毕恭毕敬地立在了顾安栩身侧,回陛下,殿下说,国有患,君死社稷,乃大义,我何惧之有?。
顾安栩笑了起来,却有行清泪随着笑声落下,好,好一句君死社稷乃大义,不愧为我珩储君。
她岂是不想见浮欢,无颜相见罢了。
浮欢愿入邶为质,求母皇成全。
穿透殿门传来的声音如重锤落下,顾安栩心中钝钝的疼,即便到了此时,浮欢依旧在护全她这国君的颜面,若不想国破,入邶为质已成定局,又何来成全一说?
顾安栩唇边的笑意转为苦笑,若非天意难测,珩国未来可期,浮欢必是一代明君。
跪得久了,膝下的雪也渐渐融了,在那面色几乎要与狐裘一般煞白时,顾溪亭终于等来了口谕。
三日后,孤亲送浮欢入邶军营地。
此番一去,或无归期。
但为万民入邶,顾溪亭不悔。
雪停了,不知为何耳边有些嘈杂的微弱惊呼声,顾溪亭仰着尖细的下巴,在一片白昼中被那好似错觉的雪后烈阳晃得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