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辈子他还能见到祁承,他一定要好好对他,李安宁这么想着。
渐渐地,他就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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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还带着夏季的闷热,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中,教室里飘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微微发福的中年女老师一只手拿着书本一只手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数学题的解析,女老师沉闷的讲题声像催眠曲一样,下面的学生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倒数第二排中间的男生干脆直接趴在课桌上,光明正大睡起觉来。
忽然,半截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准确无误砸到埋头大睡的男生头上:“李安宁。”
“安宁。”同桌的男生连忙用胳膊撞了撞李安宁的腰,低声喊道,“安宁,刘老师叫你呢,别睡了。”
李安宁□□一声,突然袭来的剧烈头痛让他猛然清醒过来,李安宁抬起头发现全班都在看着自己,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整张脸已经黑成了煤炭。
“李安宁,你家长送你来学校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吗?”老师扶了下眼睛,板着脸凶巴巴道,“站起来,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李安宁对老师的话充耳不闻,他表情呆滞地环视了一圈教室,脑袋里还混混沌沌的转不过弯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医院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些人长得好像他曾经的初中同学,还有讲台上那个女老师,不就是他初中班主任的年轻版吗?
接连不断的疑问让李安宁稍微缓过来的头疼又开始疼起来。
“李安宁!”被忽视的女老师气得嘴巴都歪了,以前的李安宁不听话就算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起来公然无视课堂纪律。
“不想上课就给我出去,今天一下午都给我在门外站着。”女老师火冒三丈指着门外,“我教过那么多届学生,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不听话的,不想上学就别来学校了。”
李安宁发懵地站到教室外面去了。
李安宁这么一站就一直站到放学,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已经死亡了,并且现在还重生了,重生回他初中的时候。
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李安宁忍不住感叹道,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鬼神传说,可是他重生回了过去又是千真万确的事。
难道是他其实没有死只是一不小心睡着了,而现在他还在自己的梦境里?
抱着疑惑的李安宁狠狠捏着自己的手臂,钻心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他没有做梦,他是真的重生了。
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李安宁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上辈子他有过太多太多的遗憾无法弥补,或许是上天怜悯他,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辈子,他一定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傻傻任人摆布了。
放学后,消了不少气的女老师把李安宁叫到办公室去教训了一顿,李安宁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他非常真诚地向女老师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学习,女老师见李安宁态度诚恳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又叮嘱了几句后便让李安宁走了。
此时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放学铃声一响学生们就像得到解放的人民似的蜂拥出了学校,李安宁回到教室收拾了书本才慢慢吞吞往学校大门走。
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三四个做完值日的学生嘻嘻哈哈跑过,李安宁缓缓走在林荫大道上,道边郁郁葱葱的树叶变成了枯黄色,秋天已经到了。
闷热的空气让李安宁额头上渗出一层汗水,他目光怔怔望着前方,这熟悉的场景让他突然感动得想哭。
李安宁家离学校不算远也不算近,要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坐五站公交车,下了车还要走五六百米才到家。李安宁性子安静内向,不管是中学还是大学,朋友都只有那么一两个,所以放学后基本上都是独自回家。
其实李安宁也不太想回那个家,父亲李德辉在李安宁五岁时因下水救人而去世,伤心欲绝的王铃从那时候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日没夜地打牌输钱,输了钱就把气撒在他身上。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王铃为了赡养费把失去母亲的祁承领养回家才稍微好转,因为幼小的祁承成了王铃的新出气筒。
李安宁满腹心思地走出校门,还没走远,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胆怯的喊声:“安宁哥。”
熟悉的声音让李安宁动作一滞,转身就看到那道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弱小身影,祁承穿着七分牛仔背带裤,里面是一件黑白条纹长袖t恤,他双手放在腹前紧张地绞着手指,微长的黑发遮住了他一半眼睛,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削尖的下巴。
祁承穿的都是李安宁小时候的旧衣服,他就那么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李安宁。
李安宁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滞了,上辈子他死亡前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再见上祁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