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本想掠过他们视而不见,但对方都要对他“爷爷”为非作歹了,怎么说也得给这原始虫族点面子。
他蹲下去,平视康纳的眼睛,波澜不惊地问:“你什么时候从原始星过来的?”
“操……”康纳突然被捂住嘴,后半截更难听的话被按了回去。
伊利亚竖起一根手指,立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别说一些无意义的话,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面前的雌虫有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像是蛊惑人心般,双唇饱满如玫瑰花瓣凝着水露,在眼前一张一合。
康纳感觉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缓缓上移,按在自己的左眼眼皮,冰凉的指尖黏上来,将他的眼皮轻轻扒开。
然后他看见雌虫艳丽漂亮的面孔朝自己靠近,定在一个微妙的距离。
“你已经被菌丝寄生了。”
康纳听见对方突然说。
“什么!?”康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伊利亚放开了他,在衣摆上随意擦了擦手指,面上闪过一丝嫌弃。
“不可能,不可能,我已经完全摆脱了那东西,不可能,我明明根本没被种那东西……”
康纳抖着嘴唇,这只出身自原始星球的雌虫,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无比,他仍然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时,伊利亚拽住康纳的衣领,将他扯离原地,与宁曼和布洛分开。
重物在地面上拖拽,响起沉闷的声音,但“被寄生”这个噩耗仿佛就是一个开关,击垮了康纳的神经,他直愣愣瞪着前方,口中喃喃着:“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都到这里还……还逃不掉……”
伊利亚神情漠然地将康纳拖行到一处封闭的舱室,闸门打开,他抬手将康纳推了进去。
他没进门,按下门旁一个金属圆形按钮,闸门再次合闭起来。
砰地一声关死。
直到被完全关在一个漆黑封闭的空间,里面的原始虫族才回过神来,明白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他疯狂地拍打着门,似挠似捶,似哭似笑。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
“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我还没去过因赛特,流浪星只不过是个该死的中转站!我真正要去的是因赛特啊!康纳,对,我坦白,鬼知道康纳到底是谁,我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身份。我确实把他丢到海里,但是我,我不应该就这么……我不能被寄生啊,我怎么会被寄生呢?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门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伊利亚垂下眼睫,掉转方向,视线瞥到不远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躲在母星庇护之下的,活在温室里的虫族们。
伊利亚对上宁曼惊恐的视线,没多解释什么,越过他们,朝驾驶舱走去。他拨了拨黏在后颈的发丝,晚夜中盛开的玫瑰香气悄悄弥漫开来。
他靠近驾驶位上专注驾驶的雄虫,黑发黑眸,颜色浓重得像是宇宙最深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