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芬估算着自己到看守所的时间,显然她的那套说辞并没有取信于人,她内心充斥的不安淹没了她所有理智,她害怕最后的结局会是全军覆没。她深知自己的儿子被人利用了,但是她原以为这次只是一次教训,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孩子深陷在李莹给他编织的谎言里,自己在国内去辟谣很难,她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有机会到A国后,把孩子从泥潭里拉出来。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没有一走了之,自己对背井离乡的怯懦,导致她最后连儿子也保不住,这一刻她是恨的,可是她没有渠道获取外界的消息,她不知道现在儿子是否安好,如果儿子也被变成弃子,甚至那些人也没有给儿子留退路的话,那她也不惜玉石俱焚。
李成带着民警乙再次提审余芬,这次他决定诈一诈余芬。
余芬作为刑事犯双手一并铐在审讯椅,李成问,“余芬,我们已经掌握了最新证据,冯静申在出事前给家里寄过一份快递,我们的警务人员已经前往皖省去查取这份快递,我们这次提审你,是基于你和冯静申的关系,你对之前的证词有补充吗?”
余芬在听说冯静申出事前给家里寄过一份快递的时候,脑袋就嗡嗡作响,她又想起冯静申临死前说的话,他说,“余芬,谁都一样,早晚都得地下见。”想想冯静申那天的打扮,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是赴死的。
余芬使劲儿咬住舌头,让自己不要慌张。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警察一时之间是查不到什么的,以她对冯静申的了解,那个人聪明果决,这件事留有后手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他会做到什么程度,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好确定。
李成见余芬有所触动,却还坚持不松口,便加大筹码说,“余芬,鉴于你的案件复杂,我们已经申请延期羁押,并向上级提请,通知你的儿子回国。”
余芬听到要让赵潇回国,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刹那间,但是还是被李成看在眼里,李成继续说,“如果你儿子拒绝回国的话,我们会通过驻A国大使馆交涉,遣送他回来。”
余芬尽管心中慌乱无比,但是脸上还是强装镇定的,她觉得以李胜田和王秘书的做派,他们肯定会拦着不让赵潇回来,至于他们能不能做到,余芬现在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李成见想要达到的震慑已经达到,就没有继续加压,免得“逼狗入穷巷”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将人再次送回看守所。
冯志存因为受伤,已经不用去剧组了。副导演还挺惋惜,毕竟小伙子听话,肯吃苦,关键是武指也认可,便给冯志存留了个名片,让小伙儿好了之后,随时再联系他。
冯志存本来想回G省,但是李成又说让他随叫随到,所以他又跑到裘媛这儿,跟裘媛商量咋办。听说裘媛去了趟S市,还差点儿被袭击了,顿时也紧张起来。
冯志存问,“三姨,这件事儿是不是牵扯挺大的?咱们会不会还有危险?”
裘媛本不想跟他说太多,怕孩子小藏不住事儿,自乱阵脚还徒增麻烦,现在自己被搅和到这一团乱麻里,说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盯上了,适当让孩子惊醒一点儿还是有必要的,“牵扯确实是挺大的,证据已经交出去了,应该还是很保险的。至于我遇上的事儿,不好说是不是受这件事儿波及,所以你也小心点儿。除了那个李成找你,别的人找过你吗?”
冯志存脑袋里闪现裘如萎靡不振的样子,想想还是没说,所以摇了摇头。
裘媛看他的样子,知道孩子是有些事儿不想跟自己说,也不强求。但是想想他们两个人,一个二把刀,一个有点儿身手却受了伤,也不敢出去瞎嘚瑟,随即跟冯志存说,“要不给你找个老师过来给你补课吧?”
冯志存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跳跃到了要给他找老师补课了。
“怎么不想学习?”裘媛问。
冯志存摇摇头,“现在会不会不安全?”
裘媛一想,也对。还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往自己的朋友圈里划拉了一遍,选出来两个人选,说干就干,就打电话去了。
裘文卿的电话关机,不知道这个懒散的人,浪荡到哪里去了。于是给第二个人选打电话。
康域目前也是左右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是继续考研,还是赶紧毕业工作成家,这件事儿还不能跟安娜商量,一筹莫展的在宿舍挺尸。其他室友约会的约会,打游戏的打游戏,准备毕业设计的准备毕业设计。
电话嗡嗡响的时候他都没注意,还是做毕业设计的室友提醒他,“想什么呢?电话都要爆了,也不接电话。”
康域一看,来电人“裘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旁边同学吓一跳,“次奥,能不能不这么吓人。”
康域接通电话,“媛姐,我正好找你有事儿。”
裘媛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点儿,按了免提,“找我有事儿就说事儿,那么大声儿干嘛?”
康域马上压低声音,“媛姐我找你有事儿。”
裘媛说,“嗯,你刚刚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了。我找你也有事儿,咱俩说说呗,都是啥事儿?”
康域支支吾吾倒不好意思说了,“媛姐,要不我去找你?”
裘媛说,“呦,还不好电话里说。行,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来找我吧。”
余芬看着眼前冲她怪笑的冯静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冯静申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自己不怕他索命,于是她大声对冯静申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婪。如果你听话的收手,也不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冯静申斜睨她,她顺着冯静申的目光看去,她看见李莹也拿着一把剪刀,朝着赵潇的胸口刺去。她大声喊,“不要!”惊坐起来,已进深秋,她通身汗湿,她摸索着下床,却又想到什么也不能做,又躺回来,却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