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抗抗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头,她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二姐张领娣坐在床边。
张抗抗这边一动,张领娣就觉察到了,她连忙抬起头看向张抗抗,笑着问:“醒了?”
张抗抗嗯一声,转头看一眼还在睡觉的小娃娃,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二姐,怎么不叫我。”
张领娣正拿着一块布比划来比划去的,看一眼张抗抗就说:“喊你干啥,本来就要多睡一会儿。你饿了吧,我早晨给你做的红糖鸡蛋还放着呢,我去给你热一下。”
张领娣说完就往厨房走。
这一出门,就看见大门外闪过一个人影,她也没留意,赶紧去厨房热了红糖水鸡蛋给张抗抗吃。
水滚了就是热好了,张领娣拿一个大海碗装着,里面卧了两个鸡蛋,然后是满满一碗红糖水。
张领娣从厨房端出去,不经意回头看一眼,那人还在外面站着。
张领娣疑惑的皱皱眉,先把鸡蛋送过去再说。
张抗抗看见她姐进来了,立刻下床要去端碗,张领娣连连摇头,阻止道:“你别下床啊,别下床。”
张抗抗只能又把腿放上去,张领娣再三嘱咐她:“我和你说的话你得记着,你知不知道,月子里的病一旦落下了,就再也治不好了。除非再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治。这就是月子病月子治。”
张抗抗笑着点点头,她对坐月子没啥经验,只知道在她生活的年代,虽然有人对坐月子提出质疑,说外国人都不坐月子的。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规矩,哪怕是多少年后也不曾改变,而且张抗抗自己也认为,这坐月子,其实是给了孕妇一个彻底休息的好机会,也不失是一种幸福。
当然,这种幸福是建立在有人伺候月子的基础上的,否则,还不是样样要亲自来?
张抗抗接过大海碗,被满满一碗红糖水吓一跳,看着她姐问:“这么多?”
“你多吃多下奶啊。”张领娣说,“就两个鸡蛋还多?如果是咱们小时候的家境,那不知道多少汤汤水水的伺候着呢。”
张领娣见没有外人,才敢小声念叨一句,自己说完了又觉得说错了话,脸上一阵红,羞愧道:“你看我都说了啥!”
张抗抗捧着碗,看向她姐道:“姐,没事,就咱们两个。没关系的。”
张领娣眼神呆滞的看向窗外,长长叹一口气,又看张抗抗一眼,咬咬下唇,嘴里的话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苦笑一下,道:“快吃吧,别吃凉了。”
张抗抗点点头,先喝几口红糖水,低头一看,碗底还沉着一些杂质,拿勺子搅一下,杂质也跟着滚了起来,像极了她此时的心事,繁杂辗转。
张领娣看着张抗抗,她思索一下才说:“我托人给爷爷捎信了,他如果知道你生了孩子,肯定很高兴。”
张抗抗点点头,“嗯。”
“还有咱大姐,我也托人捎信了。就是,她估计是来不了。”
大姐张萍萍比张领娣大五岁,比张抗抗大七岁,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嫁到了外地,常年不回打渔张。
“没事。”张抗抗对她二姐说,“二姐,我知道你家里也都是事儿,你也不用来照顾我,我自己可以的。”
张领娣摇摇头,“你是家里最小的,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然后说:“快吃吧,别凉了。”
张抗抗拿勺子舀出一个鸡蛋,吃了几口,想到自己的家世,说到底她并不是最小的,家里还有一个过继来的弟弟,张光耀。
提到张光耀,张抗抗知道,那才是一个大麻烦。
张抗抗正想问她二姐张光耀的事儿,就看见四福跑了进来。
四福和三福去外面玩,一直到中午了,才回家。
两个人跑回家时,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口有人站着,等走近了,发现正是昨天送张抗抗去医院的周励。
四福停下脚步,看向周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