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就像是没吃饱又怕主人嫌弃吃太多的大狗一样,我对他点头,把眼镜取下来,说就半个小时。
他坐在凳子上架着画板,我随便找了个地方站,他画画擦擦了几下,憋了一会儿像是实在没憋住,指着我说你这样也太丑了,影响我的作品质量。
当时我正在编程,就穿了一件背心,踩着一双拖鞋,发型可能有点张扬。我气极反笑,说你特么爱画不画。
他苦着张脸,拖了把椅子给我说算了你坐着吧,然后用手扒我的头发给我理顺。我没理他,就伸手够了一本书拿过来看,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之后起码过了三四个半个小时,他终于收了画板对我笑,一脸满足得意,眼睛特亮地说画好了。我动了一下有点僵的身子,丢开书冲他扬了扬下巴,让他把画的成品给我看看。
他瞬间把画藏在身后说不行。我立马就冷脸了。
卧槽,你特么拿一本《新华词典》翻两个小时试试。
可无论如何威逼,他打死都不给看,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打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很担心,遮那么严实,究竟是把我画成了什么逼样了?!
当白熠阳听说有人找,起身出自习室的时候,覃墨人正认真地看着长廊上的素描橱窗展览,在一副画前面驻足凝视。
有点吃惊,张口就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覃墨人没理他,依旧看着画。
白熠阳便走过去拍了他一下,笑得一脸阳光,“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覃墨人缓缓转过头,隔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就正好打在两个人身上,绒上一层金边,泛着橘红色的温暖。
眼中带着些笑意,覃墨人看了一眼白熠阳,然后又转头回去看向面前的画,勾着嘴角道,“原来,我有这么帅。”
白熠阳转头也看向画,一下子语塞,血往头顶涌,心里各种复杂的话语,最后凝结成为一个简单的语气词,操。
画上的青年低头垂眼坐在椅子上,一本书翻开,右手肘撑膝将书举在面前,鼻梁高挺,眼尾向上微挑,微抿薄唇,剑眉轻耸,像是在思考却又像是在微笑,表情很安静又很满足。工字背心勾勒的青年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屈膝光脚踩在板凳上,随性又洒脱,竟将书生气与野性结合,甚至还带着点性感。
铅笔擦出的光影黯淡显出一种视觉错觉,让人疑惑,抓不住却又像弄清楚,画中的青年,究竟是在看书,还是在看我?或者,其实他什么也没看?
让人移不开眼,让人想探究更多。
白熠阳将这幅画取名为《猫》 。
当时教授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去,把它挂到外面墙上吧。”
覃墨人勾了笑,用下巴点点,“难怪我在你们建筑院这么出名。”
白熠阳轻咳了一声,“这,主要是我的能力吧。”
“那还不是要靠我的姿色。”
白熠阳听见“姿色”两个字差点跪了,转头看着覃墨人,硬是憋不出半句话。
“不过你只用了三个小时把我画成这样,还是不错了。”覃墨人点头中肯地评价。
白熠阳一愣,抓了抓脸,然后蛮力地拉着覃墨人离开长廊,耳尖泛红。
他不会告诉覃墨人,这幅画,他是画了三个星期。
而他却想画这个人一辈子。
用自己的一辈子把你刻进我的脑里,心里,血液里,成为习惯,成为呼吸。
自然而然,永不忘记。
覃墨人就这么被白熠阳扯着走,也不说什么,只是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大狗害羞了。
将人扯到露台,白熠阳回身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忙?没课?”
覃墨人只是递了一个塑料袋,“给你的。”
拉开一看,是两份盒饭,眨了眨眼睛,白熠阳有点吃惊,“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