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是自己今天状态不好,于是明智地闭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
颁奖刚结束,湛钧果然带着苏安先离开。
看到漆黑一片的天色,苏安才觉出饥饿来。而湛钧好像有读心术,问她:“要不要先去吃饭?”
“吃什么?”
“听你的。”
苏安脑中闪过几家餐厅,但看到湛钧布满血丝的双眼,又都一一勾掉。
“随便点个外卖吧。”她说。
湛钧没有再说,而是叫司机往家里开。路上又给邱科打了个电话,让他定餐到家里。
“我来点吧,别叫邱科了,”苏安边点外卖边说,“当你助理真可怜,周六晚上还要上班。”
湛钧一手搭在车窗边上,解释道:“我没有亏待他。”
苏安低着头:“钱买不来一切,钱可以买断一个人全部的时间吗?他可以不需要生活,不需要休息?”
湛钧手指轻点,说道:“你在富足的环境中长大,你能做到不因为物质贫富而悲喜。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湛钧说完后,空气陷入了绝对的沉默。
连司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湛钧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
他分明知道,苏安所有的痛苦和受到的伤害都来自家庭,而他却在正在利用她的痛苦指责她。
他竟然将她最想逃离的地方当成她的罪过,他竟在对她施加最可耻的受害者有罪论。
“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湛钧无助地坐直,像是犯了错的学生。但他道歉时掌握的词句,甚至不如伤害别人时的十分之一。
苏安没有说话,只是任凭时间静静流逝着。
车驶过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在驶下高架拐进小路时,苏安突然开口了。
“师傅麻烦前面停车吧,”她的喉咙发紧,要用力地吞咽才勉强将声音的颤抖咽下去,“我想我们今天不适合继续交流。”
司机犹豫了一下,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不,你别走,给我个道歉的机会,好吗?”见苏安要下车,湛钧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
“你不需要道歉,”苏安摇摇头,“或许你说的没错。”
“我享受了十几年家族带来的红利,我得到了很好的教育,我能衣食无忧地长大,甚至我能接触到跳舞,这些都是因为我的家庭。”
“而我却拒绝承担家族的义务,我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我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了养我长大的家庭,是我忘恩负义在先。”
湛钧拉着她的手用力了一些:“不,不是这样的。你不对任何人负有义务。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你理应选择你的生活。”
“你是自由的,你永远是自由的。一切将个人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的行为,都是罪恶的,即使他们是你的亲人。”
“或许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