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福晋的话,奴才虽对管钱有些经验和小小的心得,但这个却非奴才所长。” 戴铎脸上的笑有些讨好,但并没有因为说出不是他所长而显出紧张,也没有过分地表现出卑微。毕竟他心里也明白,他是来应做管家的,若显得太过卑微,只有平白让人看不起。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何况是皇子府上的管家。
戴铎顿了顿,拱手道:“奴才擅长的是府里人手调度安排,还有奴才也算读过几年书,自认还有几分体面,对着外头,也懂些审时度势之道,绝不会拉下贝勒府的面子。至于奴才的忠心,现下奴才说了,也只是表个心,是不是真忠心,还待来日贝勒爷和福晋看,说了才算。但奴才若得了这份差事,必定会为贝勒爷,福晋和整个贝勒府尽心尽力!”
我满意的点点头,戴铎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是琢磨了我的心思。而且让我觉着欣赏的是,他对自己的身份把握得极好。奉承的话不多,但那几句都是瞅准了适当的时机,顺风拍上的,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如此,你若愿意,先过来帮老顾一起做一年,可好?京城里虽然贝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上面郡王,亲王也不少,但怎么说我家贝勒是皇子,有些特殊的规矩要看着。该特别打点的地方要特别打点,该撑起门面的时候要撑着,不能拉了那个面子。这方面的门门道道,老顾是很有经验的,你跟着他学起来,以后也好独当一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用指腹轻按了一下眉心,作出十分疲倦的样子,表示该送客了。
随即我又歉意地对着戴铎笑了笑,以示我并没有把他当一般的下人来看,还是颇为看重他,尊重他的。
戴铎很识时务得弯这身子回道:“奴才正担心着对宫里人情来往不熟,会出什么差池。不想福晋都考虑周全了,这下奴才心里也没了惶恐,想必能做得更好些,好为贝勒爷和福晋分忧!”
“我这边,大小事都有我身边的月嬷嬷负责。她是宫里的出来的老人,对那些规矩什么的,也比较熟悉。你若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找她。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也可以直接报备给我知晓。今天你先退下吧!我一会儿会让人收拾好你的住处与一些相应的事物。明日午前,你先到老顾那里道一声,好开始安排你的工作。我先准你三天假,将你原先的差事,家物收拾,搬迁等等都处理妥当了。”
戴铎走后,我舒了口气,哎,还是米虫生涯幸福啊!晚儿过来帮我轻轻地捏着肩,我也闭目享受。绿烟现在是大丫头,我那边的事大多是她和月嬷嬷在做着。晚儿和秀儿反倒成了我的贴身丫头,因为十阿哥的关系,秀儿有时会不在。晚儿和我倒是越来越亲近,很多时候,要联系墨,还是她在其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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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是敏妃的百日忌了,上回六七,和尾七都没顾得上,百日忌是一定要去的,不然十三只怕也会不开心。一直没什么机会进宫,在宁真和八阿哥大婚后,还没见过几次。可前几次见到她时,居然对我不理不睬,神色中还有些幽怨,哎……也不知又出了什么问题。
想起以前,宁真是真对我不错,连以为我朋友开‘风华绝代’ 时,还呼朋引伴地来支持,可……即便这两年疏远了,也不会是这种见面好比陌路的样子啊……自从换了身份,我便没什么女性朋友,对宁真的好,即使明知以后会成仇,还是打心里珍惜着,不想如今又是这个样子……也许等下次进宫的时候问问清楚吧!
难得有机会进宫,自然都要打点周到,无论是处于真心实意,还是份面上的事儿!康熙,皇太后,苏麻额涅玛嬷和德妃是长辈,除了特意在‘墨珑轩’选的一些,由我设计的,价值不贵但十分精致的首饰外,还特意吩咐府里做了些小点心带去,以尽心意。康熙这时候还是很提倡节俭的,这样的礼物在既不浪费钱,也能尽到心意,在非节日的平常日子里,还是说得过去的。
还有借着旧日共事的名义,送了些把玩的小玩意儿给李德全,小李子以及素月姑姑和一干乾清宫的宫女太监。自然给李德全和素月姑姑的东西相对贵重些,但总地来说。即使康熙知道,也够不着贿赂的边,着重在个人喜好和新奇。
因为兜兜转转,赶到敏妃生前寝宫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来了,上香磕头之后,开始寻找胤禛的影子。走在路上的时候。刚巧碰到宁真,她见着我。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心下略微难受,但依旧笑着和她打招呼:“宁真,好久不见!最近一切都好吧?”
宁真有些难色地咬了咬她的嘴唇,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两个月前才见过呢!只是四嫂天仙般的人儿,众星拱月,哪有空注意到我呀!” 她身边地两个丫环闻言。垂下头去,似乎谨守着不该听的不听,只默默地立在宁真身后。
这话带刺儿,我心里微微一痛,却又不明白其中原因,只得暗自苦笑:“宁真,你……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上回你也告诉我是误会。是啊,误会!我只是以为……”宁真扫了一眼四周。几丈外地小径上不时有人走过,顿了一顿道,“我只是以为他对你有些喜欢而已,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他居然对你……可你……你是他四嫂啊!不知羞的两个人!” 宁真的语气中有不甘,愤怒和委屈。
“我……”我满心委屈,这……这关我什么事啊?还未等我想好对词。分辨几句,就见她右边各自略高,穿浅粉色衣裳的丫环,轻轻拉了拉宁真的袖子,又故意看了一眼四下,小声道:“福晋,贝勒爷还等着呢!”
看见我一脸委屈,宁真似乎终有所不忍,说到底,这并不是我的错。她微微别开脸去。随即一甩袖子。恨声道:“走了!” 这话是对着身边的丫环说地,却未再看我一眼。
我心下黯然。莫不是这就是宣告所有权前后的区别?当初她在围场亲眼见到八阿哥拉我的手,误以为胤禩喜欢我,愤而找我比骑射时,也没有这般的怒气和怨气。如今,对于八阿哥,我基本都是绕道走了,除去象宫里举办的家宴,祭祀等场合,当着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面,才不避讳地共处一处,宁真倒反而对我更加怨恨。
可偏偏即使她对我冷眼相对,对着宁真这种毫不遮掩的性子,我还是生不出半点责怪。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无奈的叹了声,继续走我地路。
没走多远,一阵浓郁的桂花香入鼻。我抬眼望去,就在前面不远处,小径和小河中间,有一片桂树林,一小簇,一小簇的金黄,若满天星星一般,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点点隐现。可能由于种植得较为集中的缘故,随着阵阵秋风送出的香味,已经不似寻常闻得地桂花香那般清幽,反倒在远处便能闻得这股浓郁。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这股初闻浓烈,但随之细品又返原成清幽的桂花香沁入心脾。刚刚百日忌上,上香时,想到敏妃,十三和那个月夜下独自**的康熙而生的抑郁,几分钟前面对昔日热心好友如今的冷面以对而黯然下来的委屈和哀怨,刹时汹涌而上,将我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得溢出眼眶。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抹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桂树林。身在其中,这桂花香更加浓郁,其间还夹杂这满树绿叶的,类似青草的味道。不知记忆中的哪个角落,忽然冒出这样一首歌来:
尘缘入梦,几番起伏终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若回首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