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寤生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你是傻瓜。”
胤禛眸中闪过一丝恼意,脸色一沉,皱眉推了推她:“起开!”
寤生一怔,反而回身将他抱住,脸埋在他胸前,嘴硬道:“就不起!”
“你别逼我动武!”胤禛气道。
“你动啊,我让你动就是!”寤生将他抱得更紧了。
胤禛便想扯下她的胳膊,却反而被她紧紧搂住了脖子,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瞧着她那副如临大敌正经备战的耍赖模样,倒把他给逗笑了,面上却要忍住,仍然黑着脸,故意没好气地道:“朕没工夫跟你闹,撒开手!”
“不要!”寤生扬起眸子,满眼委屈,“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就这般生气,可是真的嫌弃我了?”
胤禛瞅见她这样,心里已是春潮荡漾又酥又痒,手臂揽住她的腰,猛一旋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声音中已带了一丝暗哑:“小狐狸……真是我命里的魔障……非要这般撩拨爷才甘心……那就再好好尝尝爷的厉害……”
……
第二日寤生一觉睡到大中午,外面也不知何时雨停。换过的被褥温暖清香,枕边似还萦绕着属于他的好闻的气息。
她赖了一会儿床,刚要挪动身子,就不禁呻吟一声,只觉得腰酸背疼浑身发软,心里早把那家伙埋怨了好几回。却也少不得支撑着爬起,梳洗更衣。
用了膳,弘历过来请安,闲聊了一会儿学业上的事,还有京城最近的新闻,不知怎的说到他三哥身上,弘历眉目间带着笑意道:“今儿一早我听说皇阿玛昨晚上给三哥解禁了,还准他明日跟我和老五一起去给十六叔贺寿呢,额娘这回可以放宽心了。”
寤生一怔,随即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虽是复杂凌乱,但到底多是喜悦,还带了浓浓的暖意:那人原来昨晚就下了旨,难怪自己含沙射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后来不快,那也是与自己赌气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觉得好笑:那家伙还能再可爱一点再孩子气一点么?
同意弘时去给他十六叔贺寿,自然也算默认弘时尚还是他的儿子。这么一来,弘时也能宽心,也不至于像历史记载的那样这一年就丢了性命——历史上关于弘时的死因并没有明说,或是得病抑郁而死或是赐死,而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现在看来,这两条都是不会发生的了。胤禛下了解禁的旨意,明显是给了弘时改过自新的机会,那孩子心里的那团阴云也就终于可以散了。虽说此刻尚未恢复弘时的宗籍,但将来也并非没有缓转的余地,只不急于这一时。
六月底的时候天气才晴好,胤禛这日中午好容易抽开身,便换了一套看似平常的月白色长袍马褂,让寤生也换了男装,带她去广化寺祈福。却被尚未午睡的婉媞看见,少不得闹着也要去。
寤生看向胤禛笑道:“这孩子还没出宫玩过呢,把她带上吧。还有福惠,让他俩也去拜拜菩萨,积点福祉。”
胤禛瞧了一眼满脸期待之色的婉媞,微微颔首:“也好。”
既是微服,当然也不乘御辇,只坐了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却宽大舒适的马车。坐在车上寤生自然要对两个孩子嘱咐:“……下了马车不要乱跑,要管皇阿玛叫阿玛,管额娘叫……”寤生掩饰着咳嗽了一下,“也叫阿玛。记住了没有?”
两个孩子急着想看看宫外的景色,这会儿连连点头。
胤禛似笑非笑,伸手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道:“就你这模样,当阿玛像样吗?”随即又对两个孩子道,“下了马车,记得管额娘叫哥哥。福惠也记得与小媞互称兄弟。”
“是!呵呵!”福惠和婉媞看着额娘直笑,又怕额娘恼,忙不约而同地掀开旁边的窗帘看车外风景。
寤生朝着车顶翻了个白眼:好吧,现在是在外面,她不跟他理论。胤禛好笑地看着她憋气的样子,瞥见两个孩子没看过来,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到了广化寺,俩人认真上香拜佛,福惠和婉媞见大人这般郑重,也不敢闹,有样学样地跟着也拜了几拜。
早有小沙弥等在一旁,见他们起身,上前行了个佛家的礼:“居士、施主,住持有请。”
胤禛扬唇而笑:“我也正好要去拜访他。”
济藏法师虽已是耄耋之年,但仍然是那副精神矍铄宝相端庄的慈祥模样。同胤禛自然有一番佛学之谈。寤生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专心听着。两个孩子乖乖坐在她的身边,好奇地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过了小半个时辰,福惠年小实在撑不住,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竟是开始打盹儿了。寤生怕他摔了,将他揽进怀里。
济藏大师瞧了福惠一眼,停下说话,片刻后才合掌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眼中充满悯惜之情。寤生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心念急转,忽然想起这孩子早夭的命运,莫非济藏大师看出什么了?
寤生便低声吩咐婉媞:“去带着弟弟在外面院子里玩一会儿,别跑远了。”
婉媞原本也是昏昏欲睡,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见阿玛也没反对,就拉着福惠出去了。
寤生这才又看向济藏,双手合十:“大师,可否是从那孩子面上看出什么了?”
胤禛微有诧异,望向济藏:“大师但说无妨。”
“阿弥陀佛……贫僧方才观小施主面相,其命中恐将有一劫。破之,则之后诸事顺利;不破,即是早夭之命。”济藏大师手捻佛珠缓缓说道。
寤生心头悚然一惊,望向胤禛时,见他眼中也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但转瞬间就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平静,只是眸底却落下点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