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纷纷,云栖迟想着城里的粥铺和一些工程的进度,于是喊了几个士兵跟着,去现场看了一眼。
街道上的雪被扫得很干净,施粥的地方搭了一个棚,勉强遮盖住粥桶。
工程的进度有些慢,城中大部分人都在之前的起义中离开了荒北,回来的人几乎没有,要么是饿死在了半路,要么是在打斗中死了。
荒北城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对这里感情深沉,不愿离去的人。青壮年也有,只是很少。
那些年纪大一点的在扫街道这些轻松的事情上忙碌着,云栖迟扫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里不可能一直靠他们施粥,总是要走上正轨的。等顾尽时打退了漠北来进犯的军队,他们只用等待着京城派来新的郡守就可以了。
走过来的一路上,不少人冲云栖迟问好,态度既恭敬又感激。长相昳丽漂亮的云栖迟只要不刻意散发冷气,看上去和温柔的小白兔没有什么差别。
快到正午了,林大人早就把陈浩等人要被斩首的消息传了出去,此时菜市口挤满了人,推推搡搡地抬头望着前方。
云栖迟没有过去,只是找了一个酒楼坐在了临窗的地方。酒楼里没客人,只有浑身紧绷的老板。
“殿下……您要喝些什么?”
老板恭敬地弯下腰询问。
“不用,什么都不用。”云栖迟温婉一笑,随后就摆摆手让老板下去了。
等老板离开之后,他侧过头,面色如常地看向不远处。
一几个人跪在雪地里,头发凌乱,衣衫轻薄。一个个的,荒北的百姓很是眼熟,这几年里,他们恨不得把这十几个人剥皮抽筋。
大雪纷纷,落在了刽子手的刀上。肌肉鼓起的刽子手裸露上身,单手抬起酒坛喝了一口,然后喷吐在了寒光乍现的大刀上。
云栖迟坐着,长发被风吹得向后飘去。昳丽漂亮的五官点缀在如雪的脸上,他的瞳孔颜色很深,像是黑曜石。
“时辰一到,斩!”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一个木牌被扔到了地上。
眨眼之间,十数颗头颅落地,喷溅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上的雪。
嘈杂的声音在下面的人群中堆积着,直到一个唱好的声音响起,随后,不管男女老少,都在畅快地大喊大叫。
云栖迟收回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水滴身上。
水蓝色的镯子很通透,甚至可以透过镯身看到下面白皙的手腕。很干净,和下面的血流成河截然不同。
“走了。”
他抬起头,平淡如水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喜怒。
林大人抬手擦去了额角的冷汗,恭恭敬敬地跟在云栖迟的身后。
出了酒楼,片片雪花洒落,落在了云栖迟身上的白衣上,分不出哪是白衣,哪是雪花。
纤长的眼睫颤动着,上面积了一些雪花,随着呼吸时的热气融化,雪水滴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只留下了一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