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讨厌我?”
声音里的颗粒挲过耳轮,周绾梨压着脸,没吱声。
怎么说呢,刚进大学的女孩子,看不惯人不需要太多理由。
大少爷臭着脸来,上下环顾一圈,脸又黑了两度,多瞧不上她们家似的。
到人家里跟读,搞得像屈尊体验,但说到底也是来寄居的,傲个卵哦。
自打他来,关女士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再三管束。走路轻手轻脚,打电话不能扯嗓子笑,在客厅沙发倒挂金钩是禁止行为,连姨妈巾都不许她在客卫换!
独生女,打小在4+2的宠溺里长大,周绾梨在家里散漫惯了,十八九岁还挂在周夫子身上让背,坐地毯能360度转圈,毛猴一样。
可这些随性,都被这位黑面神的到来给摁住了。
客厅看电视,音量不许高于十,如果是本来就闹腾的综艺,直接给压到五,默剧似的往她眼里杵。
时间一长,周绾梨感觉自己到了寂静岭,或是陷入什么冰冷又诡异的规则怪谈。
自由度一再收缩,周绾梨感觉自己的人权受到侵掠。
那时候外婆还在,她嘤嘤哼哼准备找长辈诉苦,却在这之前从老人家嘴里听说,原来买青浦房子的时候借过许家的钱,还剩三分一没还上。
得,少爷还是债主家来的,得供着。
没办法了,周绾梨心道反抗无用,只能另找乐子,频繁地外出社交。
有次跟同学出去玩,回来时已经凌晨两点,她楼道战战兢兢做心理建设,手才磕到门上,门就开了。
开门的不是关女士也不是周夫子,是债主家的少爷,但少爷看也不看她,拧头就走。
她一句谢谢堵在喉咙管里不上不下,瘪嘴装不在意,实际气得直掐手心。
什么叫茅坑里的臭石头,大概就这损样!
打那之后,关系更差。
某天晚上下楼,见到阳台外有人猫着,趴玻璃上一看,是许少爷。
许少爷背对着客厅,猫在一个角落里,手肘偶尔动一下,有红色的亮光时隐时没。
她脑子里飞快联想,打赤脚钻出去,几步梭到背后:“抽烟呢!”
少年被吓到,肩膀猛地一耸,手里抓着的袖珍电筒差点松脱。
以为在干坏事,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她尴尬:“你怎么……跑外面来?”
少爷嘴唇翕动了下:“这里安静。”
除了电筒外,还有书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