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要自由,就努力争取吧。”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就这样了吗?就这样擦肩而过了吗?
十年的声音轻轻传来:“十年前,你誓要成为剑圣,成为武林中至高的存在,于是我辞去掌门职位,放手让你去博,你做到了。五年前,你意将名剑门发扬光大,如今名剑门已是武林第一名门,你也做到了。”
他顿了顿,没有感受到身后那道忧伤的目光,“如今你想要自由,师兄自是支持你的,这世间有什么事,又比无拘无束四海翱翔来得自在呢!”
她苦笑一下,是的,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的。
她向远处望去,雨后的山间格外清新,翠绿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后变得格外澄碧,远处的山间缭绕着若有似无的轻烟。
努力的将心底的愁绪抛开去,殷水影恢复了英气沉稳的表情,如今她登高望远,剑圣之名天下皆知,既已如此,还有什么事情能左右她的心神呢!
儿女情长,终于太过痴缠,她费不了那个心,也不想费那个心。
“师兄,保重。”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拱了拱手,然后决然的回头而去。
十年终于动了动,原本挺得笔直的背突然一下偻了下来,似是瞬间苍老。
晨殇隐着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实在不是他喜欢偷窥,而是刚刚殷水影的样子太过奇怪,他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
身旁倏然多出的身影让十年惊了一跳,看清是晨殇之后释然,能在他身后突然出让又让人毫不发觉的,恐怕只有无圣宫的人了。
“你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一字不漏。”晨殇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等了她十年,她却选择了自由,你还要继续等下去么?”晨殇刚刚隐在他们身后,殷水影的表情他看不见,但她说的话他却全部听见了,当真很绝情。
“除了等,我还能如何?”十年喃喃说道,又似自言自语。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你不会累不会厌烦么?”
“当然会累,也会厌烦,可是人生若没有她,又有什么意义?”十年淡淡的说道,“她想要名,我便放手放她去博名,她要利,我便看着她去夺利,她想要自由,我便放手让她飞,与其束缚着她让她不开心,何不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开心,我也满足了。如果哪一天她累了,她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与其束缚着她让她不开心,何不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晨殇重复着这句话,“那……倘若她不回来呢?”
“倘若她不回来……”十年重复着他的话,声音里有轻微的叹息,“那便一直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守护着她,也足够了。”
永不得的爱
暗香馥郁,杏花芳菲。
房中的男子席地而坐,殷红的长袍垂落下来,宛如血色的花瓣妖冶绽放。
他左手横胸掐了个护心诀,修长的右手食指如丝线般射出一道纯蓝的火焰,那火焰的尽头,满满一堆晶莹剔透的冰焰晶,在看似冰凝的火焰中,奇异的流动游走,变幻出如琉璃般梦幻美丽的形状。
没有平日一惯的懒散闲适,他的表情认真得肃穆,侥是穿着色鲜如血的衣袍,也掩饰不住眉宇间的高华之气,淡雅如天间最纯白的云,又似游离不定的风,纯净,不染纤尘。
火焰中的冰焰晶在逐渐缩小,变成无数种奇怪的形状后最终凝成一块,在冰蓝的火光里,泛出幽幽的暖萤。
等得那冰焰晶所凝的晶石逐渐褪去幽色萤光,透出如星子般璀璨耀眼却柔和暖熙的色泽之后,他右手倏收撤去火焰,伸手一捞,那晶石便凌空飞到他手心里,衬得如玉的皮肤更显白皙。
他低眉敛目,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渐渐浸出一抹鲜血,缓缓滴落下来,落入他殷红的衣袍间瞬间不见。
夜白抬手拭了拭嘴角血迹,拿着那晶石左右看了几眼,轻笑一声,随手一抛,那晶石便稳稳当当的落入离他五米之外的锦盒里,那个锦盒之中,装着数枚这样的晶石,有大有小,已有半盒。
“你果然在炼冰焰晶。”流风现出了身形,看着地上的夜白,扫了眼那个锦盒,“而且炼了如此多的数量,你不要命了么!”
夜白见是流风,想要站起来却全身虚弱无力,坐在地上淡然笑了笑:“原来祭司大人早就知道了。”
流风面上无绪,眼底却有一股怜惜:“你所担心的事情未必就会真正发生,你这样呕心沥血的提炼冰焰晶,时日久了,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为了落月,值得么?”
夜白开口说道:“大人错了,就算不是落月,我也会这样做,保护宫主是历代祭司的责任,不是吗?”
流风盯着他看了许久,夜白面不改色,似是坐在柔软锦榻上一般惬意自然,若不是他嘴角还余着淡淡的红,还以为他是特意坐在这里作什么观月的风雅之事。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做的这一切可能毫无价值。”流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沉,为了无莲,他的确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全然忘记!
夜白和晨殇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活着的使命就是落月,无圣宫未来的宫主,祭司的生命和所有,都是为了宫主而存在的。
这不公平。
流风闭了一下眼睛,这不公平,他默默的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