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寻虽昭告了他的死讯,可并未找到他的尸首,”郁白庭正色道:“我相信他,他没那么容易中计。”
“你……”水鉴无奈气得顿足:“你怎么也和兮儿一样麻木!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燕北寻和丰都外党勾结的罪名昭告天下,废太子,立良君,还北凉百姓安稳日子,而不是纠缠在个已故之人身上,损耗精力!盛将军荣威一世,是人人敬佩的好将领,所以你们更要打起精神,守住他浴血奋战十余年的天下啊!”
郁白庭沉默半晌,才沉声开口:“没有辰南,她心里的天下轻易能被攻城摧地,何来守住之说。”没有她,他守这天下何用。
水鉴还欲规劝,却被明娆暗暗扯了袖。
明娆温而一笑:“王爷,秉德书院随时等你回来。”
“多谢明姑娘,”他相视回笑,淡声道:“先生,江山万里,系于人上,她的天下我断然不会弃之不顾,北凉百姓的天下,广陵也绝不袖手旁观。”
“……”水鉴依稀叹气,摆了摆手。
“兮儿呢,怎么不来送送你?”明娆问。
郁白庭望向书院深处:“……我已同她告过别了。”
又言语的几句,郁白庭和他们告辞,上了马车,广陵军队车马,渐行渐远。
“好了,别生气了,他们有情有义,你应该欣慰才是,再说他们也并非不是无心家国。”明娆柔声对身边的人道。
水鉴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我哪里是在生气,我是担心他们,岂能拿性命当儿戏!白庭他此行一去,定然会触动心怀不轨之人,到时候煽风点火泼他个进宫谋逆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他是毫无异心,难保别人不参他一本!”
“你呀,就是成日忧虑这许多杂乱事,头发都白了不少,要不我陪你下山走走,顺顺心?”
水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扭捏开口:“我当真,生了许多白发?”
明娆笑点头。
“……哎,果真是老了。”
见他一脸失落,明娆柔声:“你就是须发皆白,我也不嫌你老。”
两人抬眸,半晌,相视而笑。
“兮儿呢,怎么今日还未起来。”
“不知道,大概是昨日睡晚了,昨夜我见她屋子里,烛火亮了一夜,许是又失眠了。”明娆心疼道。
“……哎。”
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皎月楼,既有全北凉最上等楼宇,更是以美人美酒最负盛名。都道皎月楼的舞女,各个身怀才艺,千般娇万般艳。皎月楼的酒,独家秘制,千金难求。
那日,太子燕北寻在此处设宴,如此盛宴,不仅邀请达官显贵和英豪,普通百姓也可一赌芳颜。说是齐聚一堂,共享盛世,实际上不过是附和这新朝新主以表忠义之心罢了。
宴席,皎月楼甚是热闹。
太子交代的舞宴在皎月楼举办容不得半点马虎,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人都得俱全。管事的柳大娘笑着迎接贵客们忙的是头晕眼花,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大堂中央是一处圆形高台,为舞蹈之所,此时伴随着如清泉般的琴音,高台上的女子随步慢跳,衣袂随她曼妙的身姿翩翾扬起。
二楼观台一处的雅座。
一杯醇香的酒递到沈薰眼前。
沈铮笑道:“尝尝这秋露白。”
她轻轻抿了一口,眉头轻蹙,原来这便是酒的滋味,喝下去三分苦涩,七分烈,到了肚里又有灼热感。
“繁露水,是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洌。”他缓缓而道,又为她斟了一杯。
沈薰感觉方才口中还满是苦涩,现在回味起来竟有些甘洌醇厚,忍不住又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