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是学校特招班的天才小少女,乖巧可爱,走到哪里都能带去笑声一片,是大家的开心果,十分惹人疼。认识这么长时间,韦悄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肠一软,“小灿,别哭了,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
李明灿好像终于安心了,停止了哭泣,松开了她的手,拿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这时,她才注意到了韦悄悄身后表情淡漠的黑衣男子,她带着疑惑打量了几眼,“这不是上次医院里那个……”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就闭上了嘴,陷入沉默。
四十分钟后,小V在城里某座半新不旧的塔楼前停下。
韦悄悄冲副驾驶座上的人无奈一笑,缓声道:“大舟,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凤眸含着极复杂的情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无舟点点头,声音依旧是微澜不惊:“半小时。”
韦悄悄还来不及思考那眼神的含义,就被心急如焚的小灿催着下了车。
小灿在路上已经大体告知了韦悄悄相关情况。郑宣酗酒到胃出血,却不肯遵医嘱住院,今日还不顾医生劝阻跑回家,小灿才来找她帮忙劝说。其实韦悄悄想跟她说,自己也不是他的谁,说了也不一定管什么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跟冷大侠在车里有关?反正直到最后,她也没能张开嘴。
两个人没有交谈,匆匆乘电梯上楼。电梯里面空间很狭窄,想是有了些年头,运行时能隐约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终于到达目的楼层时,韦悄悄似乎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晃动。
一进门,浓重酒味混合着糊味,冲头盖脸地扑过来。到处黑黢黢的,小灿紧走两步打开灯。屋里没有供暖设施,几乎和室外一个温度,冷得好像冰窖。
厅很小,灯光不是很明亮。长沙发上侧身躺着一个人,脸朝里,好像睡着了。旁边的小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歪着几个啤酒瓶子,有一瓶里面还有酒,流得一地湿乎乎的,地上堆着的酒瓶似乎还要多。
小灿走过去,轻轻摇了摇那人,见没有动静,又探手摸了摸那人的头,带着哭腔道:“宣哥哥,我才刚走了多一会儿,怎么又喝了这么多?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韦悄悄迅速扫了眼厅里情况,并未多做停留,顺着焦糊味就到了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乱作一团,整理台上放着个老式电饭煲,盖子半开,仍然开在煮饭档,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韦悄悄切掉电源,打开一看,已经黑黄一片,惨不忍睹。
她静静想了一会儿,终于拿起台子上的小电壶,烧了一壶热水。趁着烧水的空儿,挽起袖子,麻利地刷锅、淘米,米净水开,一起倒进电饭锅里滚了几分钟,又将控制器手动调到保温档。
等她回到厅里,小灿已经把一摊狼藉收拾妥当,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愣愣地盯着郑宣的后背出神。
她走到小灿身边,低头轻声道:“傻孩子,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她看着那扭回头来望着她的空洞大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锅里的粥再一个小时就好,我先回去了,要记得吃。”
小灿抓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对面传来簌簌翻身的声音。
韦悄悄抬头,郑宣已斜斜靠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带几分朦胧醉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吐出的酒气隔老远都能闻见。他微微撇了撇嘴,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十分明显,“还当是谁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咱们的天之骄女闪亮登场了。”
韦悄悄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也不开口。然后,她轻轻笑了笑,优美转身,款款走回厨房,从碗橱里找出最大的一个碗,接了满满一碗水。
她唇边一直带着那点淡淡的神秘笑意,在郑宣探究眼神和小灿讶异目光中,缓缓走近长沙发,将那冰得彻骨的水,极尽缓慢且毫不间断地全数倒在郑宣头上。
这下,总该清醒了吧?
她收起笑意,将碗搁在茶几上,冷冷道:“郑宣,你这副样子做了给谁看?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母亲想一想。你记不记得,你是她唯一的希望?”
“阿姨……一个月前去世了。”身后,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让这小小空间里的气氛又凝重了许多。
韦悄悄一愣,语气不由得就轻了几分,“节哀顺变,”她眼角余光往后面扫了扫,淡淡道:“下次再这样要死要活,至少先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
“我先告辞了。”
韦悄悄刚想离开,沙发上的高大男子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扯入怀中。不顾她的意愿,他用双臂紧紧箍住她,将头埋进她肩窝:“悄悄,别走……”他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在苦苦哀求,他在害怕失去,此刻他的意识里,除了浓重的酒意,还有彻骨的寒意。刹那间,他彷佛又变回那个单纯的书卷少年,手中永远捏着一本厚部头,不耐烦地轻声骂旁边女孩“笨蛋”。记忆里有多少个那样的瞬间,回想里就有多少个小小幸福,现实里就有多少个深深后悔。现在,他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他心甘情愿做笨蛋,一千次一万次,只要能唤回她……
韦悄悄挣扎了半天宣告放弃。末了,她在他耳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平淡得丝毫波动都听不出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谁都不可能在原地等谁。”
流转的是时间,变换的是空间,这世上又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