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微笑道:“放心,你的姿态做得越高,来的人就会越多,人心就是这样奇怪。不过,每天都必须要留出一大一小两个雅间空着,不能接待客人,客房也必须留出两间,知道吗。”
吴明还没从最低消费里反应过来,闻言又是一怔:“夫人,小的又不明白了,这又是何道理?”
莫雅解释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我们的客栈现在有了点名气,自然来的人不少,其中一些有权,一些有势,我们都不能得罪,但现在生意好了,经常没有位置,要是城守大人来得晚了又没有遣人通报,你是让他在门外等着,还是和其他客人挤在一个桌子上?这些留出的房间是专门留给这些来得晚又不能开罪的客人的,以备不时之需嘛。少赚点钱无所谓,不能给客栈带来麻烦。”
吴明听罢,心悦诚服,领命而去。莫雅走到雅间窗口,看着门前进进出出、骆绎不绝的客人,心里盘算着等冬天过后,这批伙计锻炼出来,就要往歧国其他城镇开分店了,照这样的趋势,有锦绣财力的支持,不到两年天璇就可成长为天耀排得上名的商号,她也就不负东方律的嘱托,还了锦绣的恩情了。
沉思间,房门一下打开,妍月清脆的声音响起:“夫人,城守大人今天又在店里请客了,后院的客房也都满了,车马行现在一辆马车都没有,生意好得不得了。我看,这云山城所有的达官贵人,来往的富商们都到咱们店里来了,现在咱们这可是云山城最风光的地方了。”
莫雅看她笑容满面,微微一笑道:“妍月,你错了,还有一个人没人来。”看着妍月不明所以的眼神,莫雅转头望向窗外巡视的骑军,沉声道:“别忘了,还有黑翼的李裕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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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贵客临门(1)
转眼进入冬季,来往的商队渐渐少了,客栈的生意并没有因为商队的减少而清淡,相反许多在雪季前带着商品进入云山的商人几乎是一直住在客栈内,而客栈的声名远播让来往的客商们已经将平安客栈做为住宿云山的首选之地。
莫雅教酒楼的师傅们学习做火锅,北方盛产牛羊,冬天酒楼推出的羊肉汤锅虽然不是她理想中地道的做法,但古代优质的纯天然原材料却使其味道更加鲜美,新花样儿的推出立刻风靡了云山城,酒楼天天都座无虚席,许多人都慕名从附近的城市赶来品尝。
在云山站稳了脚跟后,莫雅开始计划向其他城市扩张,当初参加特训的人都是精心挑选具有丰富从商经验的人,并且在经过这些日子跟随她锻炼学习,不但已经接受了她从现代带来的经营手段,而且已经能独立操作。她从十二人中只留下吴明和顾全在云山城,其他人则分别派往诸侯国的各大城市,包括歧国都城晖蓟城以及宁国的上源,让天璇的势力在最短的时间内遍及天耀各地。
虽然即将来临的雪季让许多商人望而却步,但一些实力较大的商号仍会组织队伍前来,锦绣便是其中之一。
莫雅下了严令不允许锦绣的商队下榻在平安客栈,锦绣商队之人怒不可言,一时间云山议论纷纷,莫雅使人放出话来,只说与锦绣有旧仇,旗下所有客栈均不接待锦绣的商人。这当然是她与东方律早就计划好的一步,故意营造双方敌对的假象。
妍月秘密前去与领队之人见面,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东方律和莫愁的信函。
这段时间莫雅吃住都在客栈内,几乎没有离开,最先是因为准备开业,后来则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对属下进行指导,让他们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学会更多的东西。
妍月带着一个大包裹来到客栈后院一个独立的房间内,莫雅正抱着吴明送来的账本在房内仔细翻看,妍月微怒道:“姑娘,别一天到晚都摆弄这些账本什么的,天气这么冷,多多休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子。”
莫雅从账本中抬起头,道:“好了,你每天都煮那么多补品,又不让我外出,难道让我天天躺着,我哪里有那么娇弱。”
妍月把手中包裹打开,抖落出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四面用银丝锦线滚边,数十颗同样大小,色泽明亮的珍珠均匀地镶嵌在领口、襟口之上,华美之极。莫雅一怔,问道:“哪来的这东西?”
妍月喜滋滋地将它披在莫雅身上,笑道:“这可是公子特意让人给姑娘你带来的,瞧,多漂亮!”退了一步,妍月摇头晃脑地打量着莫雅,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莫雅扯下披风道:“好了,你家公子有带什么话吗?”妍月与锦绣的人自有一套联系的办法,现在她和锦绣的联系基本上都是通过妍月进行,前几次妍月带来了赵爷的口信,而东方律却一直没有音信,这次突然出现他的礼物,自然也会着人带话给她。
妍月失望地撇了下嘴,拿出信函,递给她道:“这是公子和莫二姑娘的信。”
莫雅笑着接过信函,两封信递到手上,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莫愁的信,边看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连写信都这么唠叨,满满地写着自她走后发生的点点滴滴的事情,像是在看她写的日记一样,连末尾提醒她天气凉注意身体的话都写了大半张纸。信函中也有契青给她的话语,除了一如往常的简洁的关心,还暗自提醒她注意不要泄漏自己的身份。莫雅细细看完,心中是满满的暖意,这是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啊。
打开东方律的信,偌大的绢纸上洋洋洒洒写着几句诗词:“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莫雅脸色微红,心中泛起一丝微甜,甜腻之中却有淡淡的惆怅,说不出什么感觉。沉思间,只听妍月细声念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好一首凤求凰……”莫雅回过神来,忙把信函收起,啐道:“死丫头,再念就让你到车马行去!”
妍月故作恐慌,连连摆手道:“别,别,姑娘,小的知错了,可别让我去那车马行,哎,受不了那味儿!”说着,偷笑着溜出房门,留她一人静静感受东方律缠绵悱恻的情诗。
十九、贵客临门(2)
莫雅折好绢纸,心中百转千折,对东方律表示的情意,她并非无动于衷,只是感情来得太突然,她渴望那有人关爱的温情,但过往的阴影让她举足不前,害怕失望和受伤。
握着绢纸在手,她看到莫愁的信,想起当初她坚定地守在契青身边的神情,想起她那句刚毅而又柔情百转的话语:“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莫雅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莫雅啊,莫雅,你自诩聪明,自以为是个现代新女性,却不如一个古代的小女子看得透彻,人生短短数十年,反复无常,何必为了一点挫折而让自己失去可能得到的幸福,自己在经商中常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不能再站起来,现在为何在情感上如此瞻前顾后,原来自己也是个看不透的人。
这样一想,她心中也释然了不少,莫雅本是聪明之极的人,或有迷茫之时也是人之常情。当下,她铺开纸提笔回了一首“鹤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提笔写完,看了看,又觉得有点露骨,抬手想重新再换几句,却不禁暗笑,竟然已经决定接受东方律的情意,又何必扭捏作态呢。
又给莫愁回了封信,将两封信封好后,出了房门到前厅,唤了个小二让他将跑到不知哪去的妍月找来,自已则在平日喜欢的那间临街雅间等她过来。
店小二端上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见楼下一阵车马声,莫雅微微一怔,现在不过刚到申时,怎么会有客人这么早就到酒楼来了?
她好奇心起,起身走到窗前,微打开窗向外看去。
酒楼大门前一辆马车正在喝停,前后八匹骏马护卫,自从坐过东方律的高档马车后,莫雅对马车也多了点认识,眼前这辆马车竟和东方律送她那辆十分相似,妍月曾经自豪地说过,这种马车全天耀不过五辆,而眼前这辆驾车的马匹竟全是纯黑剽悍的塞外良驹,再看护卫的随从,个个目露精光,身手矫健,想必都是些高手,这样的阵势究竟来的是什么贵人呢?
马车稳稳停住,护卫的八人立刻跳下马来,分散在四周,隐约隔开其他人,谨慎地护卫着,驾车那人低声向车内说了句话,厚厚的羊皮车帘掀开,车内走出一个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举手投足之间一派优雅,但那深邃的眼睛却透着冰冷的寒气,周身上下都弥漫着残忍冷酷的气息,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都会撕裂敌人的胸膛,纵使他相貌英俊挺拔,却让人不敢直视。
男子下了马车,冷冷地看了酒楼一眼,向身边的一名护卫吩咐了几句,那人点头行礼后,转身上门飞驰而去。
待那护卫离去后,男子才转身向着马车。这时,车帘掀动,车内又出来一人,这人与方才那男子年纪相仿,一身锦袍,身量修长,面目俊朗,笑容灿烂中带着说不出的慵懒,一双丹凤眼更显出几分轻佻。如此风格迥异的两人并列而站却给人一种光影般和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