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卫臻跟卫岚进屋后,卫六卫九几个都还没来,老夫人正好由着周妈妈搀扶着从里屋出来,许是老人家睡得浅,这两日府里不太平,老夫人的气色不如往日精神,一见到卫臻跟卫岚两个,立马招手将她们二人招呼到身边,只拉着卫臻一个劲儿的细细瞅了瞅道:“听说前两日夜里受惊了,眼下可好了些了,周妈妈昨夜派人给你送去的安神茶喝了不曾?”
老夫人一见着卫臻,每每总是有一大堆叮嘱与发问,似乎对谁都放心,唯独对卫臻这么个最听话最懂事的不大放心。
卫臻三下两除二,一把脱了鞋袜,哗哗两下一把熟稔的爬上了老夫人的高榻,然后并列坐在老夫人跟前,一把歪着身子靠在老夫人怀里,一脸听话,奶声奶气道:“喝了,都喝光了,一滴不剩。”
说到这里,想起那个安神茶的怪味,只忍不住皱着小脸,伺机告状道:“捏着鼻子喝完的,喝不完,映虹姐姐不给蜜饯吃。”
映虹听了气笑了,道:“好个小娘子,在奴婢跟前一口一个映虹姐姐真好,映虹姐姐我最喜欢你了,冷不丁一到了老夫人跟前,奴婢的不好便全来了,便开始打奴婢的小报告了。”
卫臻吐了吐舌头,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改口道:“我这不是打你小报告,我是在祖母跟前夸映虹姐姐来着,嗯……夸映虹姐姐尽心尽力,费心费力的照顾我,祖母,您说是也不是?”
映虹哭笑不得。
老夫人听了,笑着捏了捏卫臻的小鼻子道:“你个小妮子,就会窝里横,只会在自个屋子里横行霸道,一出了门,小嘴巴连撬都撬不开了。”
卫臻哼哼两声,倒在了老夫人怀里,红着小脸不说话了。
老夫人乐不可支。
这七丫头如今日日往正房跑,跟老太太熟了,跟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熟了,小孩子娇憨可爱的玩性便出来了,倒是不怕生了,且日日跟在大丫头身边,被感染了,越发伶俐了起来,就是在熟悉的人跟前卖乖,一旦出了荣安堂就抿着小嘴不敢耍横了。
倒也惹得老太太忍俊不禁。
祖孙两个腻歪了一阵,老夫人这才看向一旁的卫岚,道:“我记着过两日便是岚丫头的生辰了,丫头,你想要什么生辰礼只管跟祖母讨要,祖母定当满足你。”
说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年要为你们祖父守孝,生辰就不替你们几个办了,你且放宽心,待出了孝,他日丫头及笄礼,祖母定当做主替你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卫岚如今十一了,待出了三年孝,可不就快要及笄了么。
卫岚只坐在老夫人另外一边,挽着老夫人的另外一只手,一脸懂事道:“不要,岚儿不要什么劳什子生辰礼,也不用大办,只要每年过生辰的时候,都有祖母,有爹爹母亲,有各位弟弟妹妹叔叔婶婶们一同陪在跟前就十分满足了。”
老夫人闻言,拍了拍卫岚的手,叹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卫岚忙道:“不委屈,更何况爹爹说这两日元陵城里头有些不太平,早已吩咐了下去,让府里禁严,等闲人等莫要随意出府走动,横竖左右是出不了府的,如今府里园子里的花儿全开了,外头的景致不一定比得上咱们家的,倒不如跟弟弟妹妹几个在自家园子里逛逛来得自在,况且,今年子翼哥哥来了,以往岚儿生辰只有爹爹母亲哥哥妹妹几个在身边,如今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岚儿高兴还来不得了。”
老夫人听了捏了捏卫岚的手,听到这里,忽而想到昨儿个前来拜会的那个辕文侯府的大公子,琢磨了一阵,忽而道:“这位辕文家的小郎君如今已有十三了罢?”
话音刚落,正好那边卫绾跟卫姮二人一前一后进屋前来给老夫人拜会了,将老夫人的发问打断了。
卫姮远远地瞧见老夫人一边怀里楼了一个,醋意上头,只立马一溜烟的跑上去,一把扑在老太太腿上,强行将卫臻挤到了一边,搂着老夫人咬牙撒娇道:“祖母,您瞧瞧,姮儿一大早便被六姐姐强压着练了两页字才来的,这才来晚的,您瞅瞅姮儿的手,手指头都长包了,再瞅瞅姮儿的眼睛,姮儿的眼睛都长血丝了,姮儿如今年纪还小,竟是连睡都睡不饱,这大伯的课堂还未开了,姮儿怕是就得被六姐姐欺压得累死、困死过去!”
一大早上,卫姮小嘴便噼里啪啦的好是将卫绾告了一状。
老夫人对卫姮亦是十分喜爱,忙拉着她的小手细细查看了一阵,这才拿了几日的笔,小胖爪子白白嫩嫩的,甭说长包,就连个印子也没,老夫人素来知道九丫头的德行,当即笑着举着卫臻的小胖爪子拿到嘴边吹了两下,一本正经道:“嗯,累不累人祖母且不说,不过如今一个个全都正在长身子的时候,觉是一定得要睡饱的,六丫头,祖母知你素来刻苦,虽说早起对身子好,却也要分时辰,莫要天还未亮便摸黑起了,当心耽搁了身子。”
卫绾听了,乖乖称是,片刻后,只笑得忍俊不禁道:“祖母,说谁睡不饱,孙女都信,唯独说九妹妹睡不饱,孙女才不信。”
说到这里,笑了笑,道:“您是不晓得,要她练几个字有多费力,本是她昨儿个的任务,一整日的任务就两页字,她软磨硬泡生生给拖到了夜里,结果这倒好,写了才两个字便跟只小猪似的身子一翻呼呼大睡了起来,从昨儿个晚膳起一直睡到了今儿个早上,生生睡了七八个时辰,还是孙女儿当心她睡多了,白日里没精神,这才强行将人唤醒了,她倒好,睡得昏天暗地便罢了,转身就到祖母跟前告起了孙女的状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绾妙语连珠,这番话,惹得老夫人哭笑不得,一时惹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