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黑豹终于不再那么激动,拧了拧发酸的眉角,嘴边挂着浓浓的嘲弄,“他本想通过那次捉奸,名正言顺的分割掉我继承到的一半花家财产,却在正要推门时,得到他派出去调查花家到底有多少财产人的电话,那人告诉他,花家的财产,还要过八个月才能到我头上,就这样,造化弄人,他没推门进去,就站在窗户外看我被人强暴。”
那段耻辱的往事,再次在心头回味一遍,仿佛是有人拿刀在割着她的内脏,一刀刀,仿佛凌迟,她本就扭曲的脸更是露出阴狠的寒光。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的蠢的好比一头猪,因为担心他不要我,我思来想去都没敢告诉他,一个月后,就当我渐渐从那件事里走出来,却发现一件更让我惊恐的事……”
她瞪大眼,怔怔看着慕安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慕安之接上话,“你怀孕了?”
黑豹愣了下,似乎是话匣被打开了,也不想再刻意压制,她继续往下说:“嗯,被你说对了,我怀孕了,偷偷算了下日子,应该是那个强奸我的人留下的野种,一个野种,我怎么能留,可笑的我,那时怕容南毕发现,不敢去医院,在家又是用绳子勒,又是蹦楼梯,可惜,天不遂我愿,那个野种,顽强的很,我折腾了一个多月,她没落掉,却被容南毕发现了,其实,他应该早发现了,却故意做出才发现的样子。”
她眼神恍惚起来,仿佛是想起那段带着阴谋的温柔,仍然有点难以自拔,“那段时间他对我真的很好,下了班,每天就早早的回来陪我,对我嘘寒问暖,有次半夜十二点,我说想吃烧鹅,他真的骑自行车满城去找,等那份烧鹅出现在我面前,已经彻底凉了,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我侥幸的认为,孩子生出来长得都差不多,就这样,我没再动打掉那个野种的念头。”
她擦了下眼角,浑浊的目光再次落到慕安之身上,接着开始狂放大笑,仿佛是笑尽她被人玩弄于鼓掌的蠢和遇人不淑的悔。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到分娩时,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容南毕的耳目,我故意在洗澡时摔了一跤,让他以为我是早产,我还以省钱为理由,坚决不肯去医院,我没想到,他假意不放心的答应我,其实是为了实现他更大的阴谋,女人嘛,总归是要过生孩子这关,自古以来,因为生孩子难产死的女人不计其数,何况是多一个我……”
“容南毕在你产后动了手脚,外人看来,你真的是死于难产……”慕安之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你后来怎么会避险的?”
黑豹拍了拍手,内间房门打开,有个一身青色衣服,大概五十几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慕安之,径直走到黑豹面前,声音是只有对情人才会有的温柔和体贴,“素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青衣男子唤为素心的黑豹,脸上露出难得的娇羞样,“我没事,让你出来看看容南毕为我生下的那个野种找的丈夫,看看他是怎么从骨头坏到心脏的!”
慕安之注意到了,当花素心称容颜为野种时,青衣男子的面色明显一僵,神色有些凄然,心底似乎是被人伤了下。
他掩藏的很快,等抬头看向慕安之时,面色已是对陌路人有的那种漠然,“既然是容南毕找的女婿,你不去讨好容南毕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语气很不好,带着绝对的不欢迎和敌意。
看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事,慕安之已经了然于胸,真不枉费此行,他起身理了理衣袖,眉目淡笑,“既然这位先生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先告辞了。”
“等一等。”黑豹喊住他。
慕安之顿住脚步,没回头,声音也是惯有的清冷,“还有什么事,既然话不投机,我们就各凭本事,没有再合作的必要,至于容南毕那块,到底归谁,也看各自的本事。”
“慕少,消消气,你宋叔叔,刚才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针对你,而是和我一样恨绝了容南毕。”
慕安之貌似思忖片刻,这才转身继续坐到沙发上,他没说话,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落到青衣男子的身上,即便双鬓已见白发,依然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很俊美的男子。
“看够了没?”他冷冷白了慕安之一眼。
花素心拉上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子越,我来介绍他另外一重身份,他是慕海生家的公子,也是你有时回来当笑话讲给我听,出诊当天会照成街道拥堵,让全城女人疯狂尖叫的慕安之,慕军医。”
宋子越愣了下,脸色虽然比刚才好看了点,眼底却依然殊无半点笑意,“久仰久仰,不知道慕大少爷今天到我们这里来有何指教?”
花素心笑着打断他,“子越,他是我请来的。”
“素心,你……”宋子越惊讶,正想开口,花素心一个眼神已经制止了他。
她把目光再次落到慕安之身上,“慕少,你介意啊,你刚才不是问我当年怎么从容南毕手里生还的吗?”
慕安之没说话,刚才他的确问来着,这也是困顿他的地方,他静静听着下文。
花素心轻轻摸上宋子越清癯的脸庞,眼睛里满是深深的愧疚,“子越和我是同一天被送到的孤儿院的,十岁那年,他被人收养了,从此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我二十岁嫁给容南毕那年,他才出现,他拉着我的手说喜欢我,可惜,那时我被容南毕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眼睛,断然拒绝了他不说,当他碰着玫瑰花出现时,我还把他的手……”
她颤抖着撸起宋子越的衣袖,一条从手肘处蜿蜒到手心的长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花素心咬着下唇,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他的触目惊心的疤痕,“这是我拿刀砍上去的,我砍的啊……呜呜……”
金碧辉煌,奢华气派的套房里,响起不协调的痛哭声,字字凄厉,声声哀伤,深深鞭笞着痛哭之人身体的每一寸。
宋子越把痛哭中的女人朝自己怀里拉去,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调轻柔到极致,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好了,素心,早过去了,我不痛了,乖,早不痛了……”
“呜呜……可是我痛……”花素心靠在他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