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嵇书悯用衣袖擦了下,血色稀薄氤氲开,在月白的颜色上,鲜艳怪异。
小喜子见太子妃娘娘人影已经消失在门里了,连忙战战兢兢地给嵇书悯挡雨。
见太子殿下神色凝重莫测,低声询问:“殿,殿下……您,您还是回去吧?”
“她不想见我。”
那您也不能糟蹋自个儿啊!这是什么昏招啊!小喜子觉得自己一个阉人都明白的事儿,怎么太子殿下在这儿钻牛角尖犯糊涂呢!
“娘,娘娘,是,是心疼您,淋雨……您再浇下去,娘娘,还……还得生气。”壮着胆子,小喜子结结巴巴道。
嵇书悯此刻是硬撑着一口气儿,他眼前阵阵发花,脑子晕晕沉沉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思维陷入了一条胡同,只剩一个念头了,自己惹太子妃生气了。
“您,您越折腾,娘娘,就越,越生气。”小喜子肯定。
“回吧,孤在这儿淋着,她瞧也不瞧一眼。”嵇书悯扯扯嘴角,自己先哀怨上了。
小喜子听他终于不折腾了,飞似推着轮椅便回了屋子里。
乱七八糟的地方,宫女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娘娘说身子不舒服,已经先在侧屋歇下了。”青禾轻声交代。
“为何?”嵇书悯心念一跳,自大婚那日开始,他们便同榻而眠,如今太子妃居然招呼都不打,便去侧卧歇息了。
“她还说什么?”嵇书悯语气发飘,打着最后一点精神。
“娘娘请您……也先歇息,有什么事儿等以后再说。”
青禾垂头。
娘娘其实没说,但感觉若是没有娘娘的交代,殿下得冲进侧卧再闹一番。
“嗯。”嵇书悯仰头用力往椅背上磕了几下,似要将一阵一阵的疼痛从脑袋里磕出去。
周围的人不敢言声,只觉得……太子殿下这般样子,像回到了从前,太子妃娘娘没进宫之时。
反复无常,自我折磨,阴晴不定又古怪疯癫。
但最后,嵇书悯沉默片刻,还是歇下了。
他不是不清楚,只不过他下意识便想用方法,逼迫陆梨阮妥协,掌握两人之间的主动权。
陆梨阮担惊受怕一天,尘埃落定后,似脊梁骨被人抽出来那般疲惫,换了衣服坐在床边,眼睛都睁不开了。
于是也不和自己较劲了,陆梨阮和嵇书悯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嵇书悯是心中有事儿,得不到希望的反馈,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
陆梨阮却是万事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发生什么,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她躺下便睡得很香。
完全不知道嵇书悯在病中辗转反侧,烧到意识模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勉强还有能思考时,嵇书悯吩咐,不许去打扰太子妃休息,于是也没人敢去唤陆梨阮,只得细心看顾着。
等陆梨阮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不知道什么时辰,外面的雨声早停了,万籁俱寂中有几声虫鸣。
推开被子起身,陆梨阮低唤了一声:“青禾。”
马上细微的脚步便从外间传来:“娘娘。”
“把灯点上。”陆梨阮喉咙干哑发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自己也要染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