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
靳树禾动作停了下,忽然开口。
“怎么了?”
在单位,这孩子一般都管自己叫副队的,现在突然用这个称呼,吴祁东一愣。
“您说,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吴祁东没听明白他的话。
“怎么个意思?”
靳树禾无意识地转着笔:“当年的事情……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因为我当时,已经无法正确地感受时间的长短了。”他如实道。
就像他在床底下的那段时间……靳树禾至今也不知道是多久,因为他度秒如年,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床底下躺了有好几个小时。
“这很正常,你那个年纪,当时……”
“吴叔,我的意思是,凶手当时到底,在屋子里呆了多久?还有,我为什么会碰上他?”
靳树禾看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这两天,他只要有时间,就会从各个细节,强迫自己回忆当时的事情。
“除了我妈妈那次,每一次,凶手都是踩好点,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不仅是和受害者住在一起的,大部分时候甚至连邻居都考虑到了……”
“这么周密的计划下,才没有出现任何的受害者,而且他选择的地方,都是老小区,监控信息不完善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我这么个”目击者”呢?”
靳树禾轻声问道:“他是每一次案子,都会重返案发现场,还是只有那一次呢?他回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他察觉到自己遗留下什么线索了吗?”
吴祁东想说什么,可被靳树禾打断了,白炽灯光下,他的脸色格外苍白。
“吴叔,你说当年,他真的不知道我在屋子里吗?”
这么多年身经百战,不知道看过多少血腥残忍案子的吴祁东,此时在靳树禾的询问中,忽然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诡异了,那天他们到达现场时,就察觉到了诡异。
那种感觉通过靳树禾的话,又出现了……
他皱紧眉头:“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靳树禾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我才有这个疑问,那天我进到屋子后,看见了妈妈的……尸体,我确定我当时一定跑到妈妈身边看了。”靳树禾让自己冷静地说着。
“然后我听见了声音,才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屋子,钻到了床底下。”
靳树禾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把本子都捏皱了也没有察觉到:“吴叔,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踩到妈妈的血,也不确定,我钻进床垫下后,床单是不是平整的,床垫有没有被我扯歪……”
“呼——”吴祁东随着他的话,长长地吐出口气。
“当年现场痕迹被毁得很彻底,没有参考意义。”
靳树禾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是现在,靳树禾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但吴祁东不得不想,靳树禾说的是对的,他当时那么小的年纪,而且处于慌乱中。
要求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在面对生命危险时,完全不出错,面对一个凶残的凶手时,能骗过他的眼睛……
但如果他察觉到了。
却没有把床底下的孩子怎么样……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慈悲,反而更加让人不寒而栗了。
“如果当年,凶手知道我在床底下。”靳树禾闭上眼睛,手虚握成拳抵在额头上,似在给自己个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