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闻此噩耗,肝肠寸断,还天真地找林疏月诉苦,痛斥魏驭城的冷血无情。一个人演讲了十分钟,觉得有点不对劲,“林老师,你怎么不说话?”
传来的却是魏驭城如鬼魅的两声冷笑:“呵呵。”
呵得他浑身发麻。
林疏月和魏驭城一起,接电话时按了免提。
钟少爷这才后知后觉,完了,人都得罪干净了。
林余星听闻这件事后,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小衍哥啊小衍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姐平日对你多好,处处留心记挂。在魏舅舅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让他待你耐心,宽容,给予更多的爱和理解。可你呢,转过身就把我姐给卖了。”
钟衍双腿岔开,坐在沙发上使劲儿抓挠头发,“我这不也是吓着了,万一你姐真有什么心思,不要我舅了,我就没舅妈了。”
这么一解释,好像也行得通。
林余星神色忧忧,语重心长地感叹:“你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钟衍委屈死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吧。”
“每个月一千零花钱,也不是不能用。”林余星扬扬眉,“省点花呗。”
钟衍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子,护他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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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街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一夜起风,次日就是厚厚一层。枝丫光秃,零星吊着几片残叶,仍眷恋枝头不肯落去。
这天,林疏月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听了几句后,她僵在原地。
李嵊执行死刑前夕,忽然又交待一件事。三年半前,他收买申远峰,令他冠以假名胡平川,并且伪造了假证明,去找一个名叫林疏月的心理医生。
彼时的申远峰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收了李嵊五千块钱,按他说的去实施。继而诬陷,传播,举报,彻彻底底毁了林疏月的事业。
李嵊一五一十地坦诚,林疏月是被害者,他负全部责任,没有任何要辩解的。
魏驭城陪林疏月去了一趟调查取证,阳平西律师全程协同,办妥后,说:“我这边整理好后,会按既定流程,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届时可能需要林小姐配合。”
林疏月点点头,“有劳您。”
“应该。”
阳律师还有些细节需要对接,魏驭城刚想带林疏月走,从里面出来一个民警,“嫌疑人李嵊还有句话托我们带给你。”
林疏月脚步一顿。
魏驭城下意识地将她轻拨到身后。
民警:“他向林疏月道歉,对不起。”
林疏月一动不动,安静几秒后,轻轻扯了扯魏驭城的衣袖,“走吧。”
回程路上,林疏月降下车窗过风,任凭头发被吹散,背风时,又像一把收拢的扇,将脸遮住。魏驭城几次想开口,但终是缄默不语。
林疏月伸出手,秋风穿透指缝,满满的鼓胀感,掌心一握,却是空空如也。她的眼眸眺投远处,今儿不是个好天气,琼楼广厦间阴云滚滚,城市更显疏离冰冷,涌面而来的,是低潮般的压抑。
林疏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再闭上时,刺痛感犹存,粗粝的砂似要磨出泪来才罢休。林疏月忍了半天,犹如胜仗,终究是没让泪流出来。
到明珠苑,魏驭城绕到副驾驶替她开门。
林疏月对他笑了笑,脸色似无差异。她走前面,魏驭城落后几步,盯看她背影许久,到底是不安心。可此时此刻,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多余。
“我没钥匙呢,你开门。”林疏月刚回头,就被魏驭城搂进怀中。一只手轻压她的后脑勺,稳妥且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