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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ldo;啊！&rdo;沈太太也正好和那个影子打了个照面，吓得尖叫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那个黑影听见了，那个影子也惊了一下，把视线转向猫在一旁的淑绣和沈太太，淑绣本能地拉着沈太太低下头，那个影子在她们几步之外的地方停住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伏在地上的淑绣恰巧看到了那人脚上的一双鞋，那是双正常女人的小脚，鞋面是黑绒布的，鞋底好像是软的，走起路来才不至于发出太大的声音，这双脚怎么‐‐淑绣正在脑子里搜寻着什么，那双脚又动了起来，淑绣连忙又把头低下去一些。微弱的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然后又越来越远，等她们终于敢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影子早已消失不见了。

淑绣的衣裳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她突然发现沈太太的手凉的吓人。淑绣好奇地拍了拍沈太太的手背想安慰她两句，沈太太却惊得一跳，然后瘫在地上。

&ldo;是她，一定是她。&rdo;沈太太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ldo;那样嘶哑的声音，从寡妇桥上飘下来，一定是那个吴家寡妇又回来了！黑灯瞎火的，我们樟和村的女人是不会走那座桥的，还有她那个身段，那双眼睛……没错！一定是她！&rdo;吴太太的手脚和她的声音一样颤抖的不成人形。

&ldo;怎么可能？&rdo;淑绣皱起眉，尽管是个女子，但她胆子并不小，也不太相信什么神神怪怪的事儿，&ldo;吴家寡妇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现在回来……&rdo;

沈太太的瞳仁慢慢扩大，还没等淑绣回过神来，她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嘴角溢出一串白沫。

沈太太就这样死了，被活活的吓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沈太太是被一串在淑绣看来根本听不仔细的哭声和一个根本看不清楚的影子给活活吓死的，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这件事很快就在樟和村很快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虽然大夫证实了沈太太是惊吓过度而死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淑绣作为唯一的目击者，没有旁证，却总是没法彻底撇清关系，衙门里也来了人，验了尸，写了供词画了押，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月，无果而终‐‐反正怎么查，也还是被吓死的。

不过淑绣并没有因此而变清白，樟和村的流言反而变得更离谱。大家都说是淑绣身上不干净，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否则，怎么偏偏沈太太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碰上了这种事？各种各样的话越传越难听，樟和村女人多，都是些成天闲的长毛的守妇，眼睛里望不见远走的男人就转而盯着身边的女人，把一点子虚乌有的东西嚼的津津有味活色生香，这么嚼着，终于嚼到了樟和村最德高望重的节妇王老太太再也坐不住的那一天。

&ldo;到底怎么回事儿？&rdo;王老夫人把淑绣拉到偏房，又把旁人支开，低声问淑绣，&ldo;你们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rdo;

&ldo;一个人，一个女人。&rdo;淑绣很肯定地说，&ldo;她的模样我没看清，走路的样子很怪，摇摇晃晃的，但是绝对不是鬼。&rdo;

&ldo;你怎么这么肯定？&rdo;王老太太皱着眉问，&ldo;大半夜的，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鬼？&rdo;

&ldo;因为我听见她的脚步声了。&rdo;淑绣说，&ldo;鬼走路不会发声音，她虽然走得很飘也很小心，但是我还是听见很轻的脚步声了，她一定是个人。&rdo;

&ldo;会不会是路人？&rdo;王老太太眯起眼思索着，&ldo;走夜路恰好经过而已。&rdo;

&ldo;可是村里人不都说了么，这不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儿了，总不会每次都……&rdo;淑绣突然发现王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忙截了话头，&ldo;对了，我看见她的鞋了‐‐&rdo;

&ldo;不会是她！&rdo;王老太太突然像着魔一样喊了一声，把淑绣吓了一跳。&ldo;您……您怎么了？&rdo;淑绣试探着问。

&ldo;没什么，没什么。&rdo;王老太太摆摆手，&ldo;你回去吧，这几天别出门了，仔细再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do;淑绣点点头，起身正要往外走，王老太太却又喊住了她，&ldo;等等……我们王家在村西还有处偏宅，是几个远亲在那里住，也缺人手，你明天就搬过去吧。&rdo;

淑绣愣了愣，她明白，这算是逐客令了，只不过还给了她口饭吃罢了，淑绣咬咬嘴唇，点点头，退了出去。王老太太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又坐下去，昏黄的眼眸里映出淑绣的背影。

王家的确在村西有座旧宅，很小，远没有王家大院的气派，淑绣第一天推门进去的时候，门轴发出的那一声闷响让她觉得门板随时有倒塌的可能。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同样带着霉味的苍老的声音‐‐&ldo;谁啊？&rdo;

淑绣惊得一跳，结结巴巴地说：&ldo;是我，淑绣，王老夫人差我到这儿来伺候您的。&rdo;

&ldo;是她？&rdo;一个佝偻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里屋出来，在天井透进来的阳光下，她的面孔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这是个老人，看上去比王老太太略大一些，头发已经全白了，脸色还不错，只是因为常年缺乏日光而显得有些苍白。老太太盯着淑绣，耷拉着的眼皮里透出的眼神让淑绣觉得难以捉摸，远没有第一次见王老太太的那种慈眉善目的感觉。淑绣紧张的搓着衣角，老太太突然笑了，然后操着哑哑的声音说，&ldo;丫头，你是不是在王家犯什么错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