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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里是洛丽玛丝（第1页）

早些时候。

一缕光束垂在她的脸上，天花板不算高，数不清的光藤蔓互相缠绕在其中的裂缝中，女孩坐直身子，半抻出的懒腰停在空中扭转起身体，她又敲敲小腿内侧，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从架子上取下一罐晶莹的粉色细粒，倒出一些在一个破锡杯子里，接满水，晃晃，大声漱起口，吐在了屋外的水沟里。她又找出一块奶酪似的香皂，泡沫从那些虫蛀的洞中冒出，她不以为然，哼着某首不知名歌谣的调子，结束了清晨的洗漱工作。

一顶略显老气的贝雷帽子，土色，一件打满补丁的牛仔背带裤，坏了一个扣子，背带耷拉着，原先是淡蓝色，现在是做旧风。她背起一个小包，转身带上完全没必要的门锁，打着呵欠走出了窄巷子，没走出几步她便来了精神，蹦了起来，蹦蹦跳跳，轻盈自由。

青春的笑容出现在女孩的脸上，无忧无虑，这是新的一天，自由的一天，欢脱的一天。太阳也为她感到开心，格外明艳，却一点也不晒人。今早想必是有好事发生吧。人生就是这样，美好，意外连连，但是美好。今天也要努力工作，对得起今朝暖洋洋的春光和昨晚的一夜无梦。

她是邦尔希，本地商贩。偶尔做些出格的买卖，偶尔而已。

昨夜下过雨。今早的天空就像淋浴喷头，游云水雾般飘旋，阳光如一场温和的大雨，在顷刻间包裹了女孩，她舒服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圣池小广场走去。在那之前，她必须穿过闻名长原半岛的洛丽玛丝颠倒集市。

“罐头流星！只要打开一个就会坠下一颗美丽的星星！快买给你最爱的人！”

“解毒草！龙尾花！熊口兰！以及各种美容草药！小妹妹，很适合你哦！”

“啊，小姐，麻烦请离笼子远一点，您不会想吵醒这家伙的。好啦！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可怕刺激的畸形秀就要开始了！请拿好您的票往里走，为自己挑选一个好位置！等等，禁止投喂！我没说清楚吗？你会吵醒它的！”

邦尔希穿过人群，兴趣索然地看向周围的流动商铺，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们在这里支起尖顶帐篷，叫卖自己从异国带来的稀奇商品，这种景象她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新奇。

自由城洛丽玛斯——旅行者的休憩地。世上为数不多的中立区域，有人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和平的地方，也是最多种文化交融的地方。这座城镇多年前曾毁于战争，可没过多久，便利的商路与优越的地理位置便彻底将她复活了。旅行商贩和四方旅人复苏了这里的经济，并使其在规模上完全超过了重建前的那座旧城。

现如今人们只会嫌这里不够热闹，还宣扬安静的气氛会导致他们口中的美酒不再香甜。

一只硕大的花点猪侧着身子呼哧呼哧着打着瞌睡，它背后的鬃毛被打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结，上面挂满了各种香辛料。在它身后链接着一节由废弃车厢改造的微型移动式酒吧。这家店的店主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走到巨猪腹前蹲下，带着一杯半满的猪奶回到车厢里，兑入蜂蜜酒，摇晃均匀，在杯面撒上些许豆蔻与另一种干香草的粉末，递到了一个矮人手中。他一口气喝掉了半杯，任由暖意流窜体内，瘫软在座位上。

很美好。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我很美好。这杯蜂蜜酒很美好。“敬这个天杀的小店，这么正统的珀多里戈蜂蜜酒，咱们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喝得上了！”其他的矮人也一齐举杯，他们有八个人，其中一个是长身人。

美好。车上的货很美好，迪恩很美好，安格尔很美好，新加入的老幺很美好。想到这里，他再次举杯，“伙计们，这杯是敬老幺的！别说你们忘了！多亏了他，我们就要发财了！”几个矮人再次喧闹起来，邦尔希悄悄靠了过去。

“喂！蚱蜢王！”邦尔希一巴掌打在矮人的头盔上。“好久不见！也请我喝一杯嘛！”

“喔！小丫头！早上好啊！老板，给这孩子来杯上好的牛奶！小孩子就是要多喝牛奶！”

“我不小了，我也要喝酒！”

“再过几年吧，过来，丫头，看看这个。”邦尔希不情愿地凑了过去，被她唤作蚱蜢王的矮人手里举着一个精致的信封。“金子般珍贵的情报，关于炼金师的。”他得意地说道，邦尔希接过信封，蜡封处是一只白色的鹿首，豁齿处像是树的枝杈，很是独特。

“哇额。”邦尔希草草看了一眼，还给矮人，煞有介事地擦了擦手，“不管你们要发什么疯，离这座城镇远点，要是引来学院的人可就麻烦了。”

“我们等下就走，去很远的地方。”矮人笑咯咯地说着，“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等那些炼金挫鸟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时，我们已经在世界的另一头喝酒了！看那辆车，孩子。里面装着一件从炼金师那里偷来的宝贝，卖到黑港能赚不少钱，至于然后”

“矮人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团队中的另一个矮人替他补充道。

“这样啊。”邦尔希哼了一声，目光扫向了坐在草坪上的其他矮人，“看样子下次见面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话说回来，认识这么久，我还是分不清他们。红胡子那个是迪恩，山羊角是巴利斯，海盗眼是安格尔还是谁来着？等等，那个人是谁？”她指向唯一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个普通的人类男孩，和这群醉醺醺的矮人格格不入。

“他啊，他是”蚱蜢王没说完，就被那个叫巴利斯的矮人抢了先：“他是老幺！上周加入我们的！”

“一个好小子！”迪恩补充道。

那男孩看着和邦尔希差不多大，可是不同的是，他也在喝酒。“这不公平。”邦尔希愤愤道。“别纠结了，矮人的男人汉从落地起就算是成年了。他没有名字，我们都叫他老幺，这个，就是他的投名状。”大胡子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信封，“真是个有胆子的小子，对吧？”

“可——疑——”邦尔希毫不避讳地走到那个被矮人们称为老幺的男孩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不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个普通人，长着一张下一眼就会被她忘掉的大众脸。

“我可能老了，但这双眼睛可还亮着呐，比雷鸟的眼睛还亮！”蚱蜢王大笑道，“这孩子就和当初的你一样，我一眼就看准了，别操心啦！”男孩听到这里，偷偷瞟了邦尔希一眼，遂即又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寻个别处安静喝酒去了。

“那他也跟你们，额，回家吗？矮人区不是不欢迎长身人吗？你们到底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