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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交错的两端（第1页）

“别歇着了，动起来，等下会被浓烟呛死的！”

“跑？跑去哪里？酒窖里根本没有别的出口。”

“不，有的。”邦尔希站起来，挥手试图驱赶着烟雾，“卡斯有一次来送酒的订单，他和我说曾看见伊芙进了酒窖，却在他离开庭院时出现在远离宅邸的另一个方向。”

“听说斯宾塞先生确实有在宅邸里开设暗门暗道之类的”

“那就动起来吧，我们去找找，别灰心啊。这个酒窖的面积看起来比上面一层楼还要大，时间还有很多！”于是两人闷头找了起来，邦尔希将酒瓶拿起又放下，试图找到什么机关，雅拉本想告诉她不能把酒瓶竖起来拿，但事到如今，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于是她开始效仿，只是邦尔希的动作越来越快，她却越来越慢。

“别偷懒啊！”邦尔希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只是突然觉得，就这样死掉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雅拉完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那样就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了，不用那么累了，对吧？”

“对你个头。”邦尔希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沿着望不到头的酒柜边跑边搜寻起来。

“你不这么想吗？”

“以前有过。”邦尔希没有停下脚步，“但现在不行。老实说，我黑了那个黑港商人的货，斯宾塞已经许给我们一千万金卡伦了，事情还有的看呢，我现在可不想死。”

“真好啊。”雅拉的声音愈发低沉，琉璃色的酒瓶从她的眼角闪过，沉默，不均匀的呼吸，她忽然笑了起来。“很有趣吧，那样活着。”

“哈？我吗？”邦尔希回望了她一眼。

“嗯。什么困难都绊不住你，对吗？你真的很有勇气，虽然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但貌似现在的你已经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了，你和我不一样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邦尔希没听懂她的话。黑雾忽然从她们前方出现，女孩回首看去，四面八方已经全部沦陷，无穷尽的黑色正向她们滚滚而来。

看着流动的烟幕，雅拉恍惚间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个村子，飞岩村。她瞥见了那伙在她身上留下伤疤的强盗，她直视着她们，但是很快又低下头，血在这一刻向上涌，冰得她头疼。地面好像变成了一幅画，她看见伊芙和瑞达姆从铁笼外经过，女管家停下了脚步，向村长买下了她，瑞达姆鄙夷地看着这一切，没说话，女孩拉着伊芙的手走出笼子，一个回眸，与画外的自己的四目相对。

“好啦，这下子总归是结束了吧”

“你烦死了！咳咳，别说话了！”邦尔希边跑边摇头，试图不让黑雾接近自己。

“可是可是，可是”

“都叫你别等一下？”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邦尔希拉着的不是雅拉，是一个木偶，它有着一头同样火红的头发，和一对大地出奇的手。象牙色的棋盘上，一排排银甲战士站地笔直，巨大的婴儿在深渊凝视着天空，的王座上坐落着一枚双色的三头国王。

“欸？”邦尔希站住了，可那个木偶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跑起来，跳起来，甩着头发，拉着邦尔希在雾中奔跑起来，眨眼间，木偶变成了布娃娃，又变回木偶，如此反复，女孩麻木地拖动双脚，瞳孔收缩，不同的世界在她的眼中以相同的角度重叠，好像无数张飞速闪回的水彩画，随着呼吸掉入冰冷的温泉。

“醒醒。”黑雾中，一束闪光穿透了阴霾，女孩腰间的金足蚱蜢在这一刻无比闪耀，它的声音依旧平静，依旧奇怪，“醒醒。”

好像一记温柔的拍打，女孩惊醒，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抬头确认，令她安心的是，透过浓雾，虽然看不见人，但感觉上，那只手还在牵着她，那只满是创痕，完全不像是女孩的手。

“雅拉！你还好吗，这片烟雾不对劲！”

“我很好，刚刚是幻觉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说不上来，总之非常奇怪你呢？”

“我不是很想说，我很害怕。”

黑暗之中，一百米仿佛变成了一百万米，时间的具化便是脚下的长廊，衔尾蛇咬着她们的脚腕，命运在这一刻交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