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面上露出一丝怒色:“朝廷岂不是儿戏,明知百姓无家可归,餐风露宿,却不将赈灾钱粮如数运到,这不是视百姓生命如草芥吗。”
陆霄是御史台的人,赈灾一事本不属他管,可他生就一副正直仁善的心肠,见不得百姓受苦,特来信请求陆行能为沅江百姓捐助银两。
“你兄长提到的捐银一事,你如何看?”陆行问。
子悠不以为然道:“那是朝廷要操心的,朝廷还能连区区几十万两都拿不出来?总不能大事小情都要陆家出血,就好似我们陆家果真有座金山银山一般。”
“你说的也不全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朝廷也不例外,连年战乱,国库亏空已久,前阵子开通与北昭通商,朝廷又拨出去几百万两,外事、军费、政务、民生样样都要银子供着。朝廷是按往年的份例来拨款的,这次沅江水患受灾面虽广,按说也不应当差这么大的窟窿,定是有人从中谋了利。”陆行将他的分析讲于子悠听。
子悠连连点头,面上更添了愁云:“我也听说了,赈灾特使这差事原本是五皇子的,不知何故,又换到了萧忆安头上。”
陆行将信装进信封,思忖了片刻,只舒了一口气道:“靖北王家这个小王爷难办喽,你哥哥说这位小王爷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忙着不说,已经开始自掏腰包为灾民建房买粮了。”
子悠没想到萧忆安竟实在成这样,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傻子”。
陆行起身要离去,子悠跟着站起来:“爹爹,你要去哪里?”
“我到铺子上去,作坊又送了新花样,我过去看看。”陆行答。
陆家虽说没有金山银山,几十万两银子拿出去也无关痛痒。一想到萧忆安在拿自己的银两补空缺,就他那几两俸禄,掏空了也完不成差事,还会落个办事不力的骂名,子悠有些慌张了:“那捐银一事当如何?”
陆行望了她一眼,不在意的开口:“再说吧。”
子悠坐立难安的在屋里徘徊,终于等到爹爹回来。
她巴巴的去帮爹爹换外衣:“爹爹,最近铺子上生意怎么样啊?”
“还是老样子,你怎么关心起生意来了?”陆行由着女儿摆弄。
“我瞧着京里的夫人小姐们惯爱跟风宫里的喜好,前一段后宫宴席,皇后娘娘夸了一句胡记的糕点好吃,第二日,胡记糕点铺子排队都快排到城门了,不到晌午便卖完。若是咱们家的丝绸布匹能得到宫里的夸赞,准保生意更上一层楼。”子悠旁敲侧击的说。
“是吗?那你说说如何才能得到宫中的夸赞?”陆行转过头来问。
子悠给爹爹整理好衣服,殷勤的扶着爹爹坐下:“我以为爹爹应当为沅江捐银,我记得那年祖父为朝廷捐银,圣上封了祖父善贤员外,圣上寿辰还亲身穿了咱们陆家的云锦,这才让云锦声名鹊起,与蜀锦齐名。捐银虽说眼前账上是少了那么些银两,却赢得了名声,让往后的销路越来越好,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陆行接过丫鬟送来的茶,瞥了子悠一眼:“清早你不是还说我们陆家又没有金山银山,坚决不出这个钱吗?”
“我那不是没想明白,我哪里比得上爹爹您眼光长远呢。”子悠奉承道。
“我看你是舍不得让靖北王家那个小子作难吧。”陆行笑道。
子悠心虚否认道:“哪有?我是以大局为重。”
陆行摆摆手道:“好,好,好,我念儿最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