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惊讶地看着她,一脸地不可思议,随即笑了笑,摇了摇头。
楚楚无奈道:“夏日坐在厅房说话,是听得见的。”
等楚楚走了,顾凝跟楚元祯一说,他恍然道:“怪道那日我看她在大哥家屋后徘徊,结果她说簪子掉了。”想了想他又将院子需要改建的图纸拿出来,将院子围一道围墙,这样到时候房间后墙直接开窗,透风清爽,顾凝也同意,反正外面在盖亭子,把围墙一并砌起来也好。
五月底老太太身体见好,让三爷和李秀姐陪她去上了香,回来说上香碰见知府家太夫人,多年朋友了,改天要去拜访,过了几日由楚元祯和孙氏陪着去的,回来的时候老太太神清气爽,大家都觉得她病完全好了。
六月六这日,老太太让人去请了出嫁的姑娘回家团聚,也恰好小湖面的雨亭正式落成。楚元祯见老太太精神好,请大爷等人一起祭拜了祖先,然后又请大爷为亭子书名。大爷赋诗一首,起名“居安亭”。
居安亭是一座面东的飞鸟离巢式凉亭,后半部分是规矩的八角凉亭,只不过前面与鸟尾相连,鸟尾细长为游廊,鸟腹为前部凉亭主体,两翼为两弯小小的浮桥,可以戏水采莲。覆草廊曲桥自小院门口起步,连接居安亭之后往东南接岸。整座亭子青瓦红柱,绿栏紫竹帘,甚是雅致。
日光照水,珠帘叮咚,菡萏摇曳生香,碧波潋滟沁凉。老太太惬意地点了点头,从李秀姐手里接过茶,呷了一口,笑了笑,道:“这亭子甚好,三郎能干。”
孙氏扫了一眼,“娘,亭子是工匠盖的,别个有钱,别个也盖了。”
老太太眉梢一挑,毫不客气地道:“你们哪个没钱?”扫视了一瞬,叹了口气,“要说没钱,老五家没,老五不争气,整日提笼架鸟的,没点出息!”
老五委屈地低了头往后靠了靠,韦氏白了他一眼,掐了他一把,想将他往前推,他却更加往后躲。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老五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些年你只管吃喝玩乐,家里供着你,可我告诉你们,天下没有人能坐享其成一辈子让人家来养活。老二把果园放给老五管也好,你如今年纪大了,茶园让元亨帮着你管。”
老太太话音一落,二夫人和二爷立刻脸色大变,二夫人急道:“娘,二爷管了这么多年,你突然让老五管,这也不对呀。”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五夫人哼道:“二嫂,你什么意思?原本就是因为五爷偷懒,让二伯多多出力给管了,若是二嫂不舒服,那就让我们老五帮二伯也管个十来年好了。”
二夫人见自己家一直管着的果园要被人拿走,虽然平日抱怨受累,白出力不得好,可真要交出去又舍不得,急得当场就哭起来。
二爷阴沉着脸,看了大爷一眼,索性豁出去,“既然要分,那就分得清爽才行,让三郎把生意也放出来,三弟把地租这些都放开,大家重新分配。”
三爷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二哥,分我的庄子,没问题,反正我每年只督促着收租,收十两交十两,自己半分也不落下。你若不行自己来管管看,看能不能收得起我这些数目。可有一样不对,三郎的生意是三郎自己打下的,当年大家也都看得清楚,老爷子连本钱也未曾给他,不过让他跟着跑生意罢了。如今他做出成绩来你就要分,也忒不厚道。你凭什么分?出过力还是钱?”
二爷脸色越发铁青,孙氏打断三爷的话,“三叔话也不能这么说,难道三郎就不是我们楚家培养出来的?”
三爷气得哼了一声,没再搭腔。
顾凝一直在旁边逗弄福妞儿,见气氛越来越紧张,便将孩子交给小池,“送回家哄她睡吧。”小池立刻抱着福妞儿告退顺着曲桥回了小院。
楚元祯一直不主动说话,假装不注意他们说什么,握着顾凝的手去浮桥那边看荷花。
阳光虽烈,居安亭下却非常凉爽,顾凝蹲在浮桥边撩水洗了把脸,原本清瘦的脸颊如今丰润起来,白嫩中透着莲花的嫩粉色,如同成熟诱人的果子一样。他看得心中一荡,顿时忘记了眼前的烦恼,笑着弹了一滴水在她的腮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顾凝瞥了他一眼,低笑道:“傻样儿,大家都在呢……”
楚元祯却混不在意,只是笑微微地看着她。
顾凝问:“前天你去哪里了?竟然一整天?”
楚元祯笑了笑低声道:“去给你准备惊喜,过两日便知道。”
水边柔情蜜意,亭中却暗流涌动,火气渐生,二夫人一脸恼怒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不时地拿眼去看四夫人。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对李秀姐道:“有点乏了,不如放了帘子在这里歇息片刻。”李秀姐知道她烦了,想赶大家走,笑着说好,打发丫头去放竹帘。
四夫人笑着道:“老太太累了,大家都回去歇着,自己忙去吧。”
二夫人满心不乐意,走到曲桥边的时候老太太淡淡道:“老二家的,你留一会儿。”
二夫人心下忐忑却不想示弱,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