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箬不禁破涕而笑,悠悠叹道,“再这样下去,就真地老了。”
辞别了李芷,刑箬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道,“要我去当这个出头鸟,李姐姐,你当我不会为我自己谋划么?”
“母妃,”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却让她地神情柔和,回身唤道,“闳儿。”
这些年,他们彼此在这座未央宫里相依为命,倒也缔结了一份真心的感情。
“闳儿,你也渐渐大了,”刑箬轻轻地抚过刘闳的发,“母妃,会为你谋划,日后,你可别忘了母妃啊。”
刚刚满了十岁的刘闳乖巧的点了点头,依偎在刑箬怀里。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眼眸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娇娇挑出了合心意的女孩子了么?”玉堂殿里,刘彻像是丝毫未曾见过方才的两个女子似的,把玩着陈阿娇地青丝,温言问道。
“说到这个,我倒想和陛下谈谈。”阿娇拉回自己的发丝,嗔道,“不要动我的头发。陌儿还小,”她不免有些尴尬,“我那日虽然说要给他挑女孩子,但不过是逗他的。就算真要娶妻,也该是他自己挑才是。毕竟他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刘彻想到那日之事,不由冷哼一声,道,“朕当年可也不曾自己挑过。若真让他自己去挑,若是他一辈子挑不出一个,莫非一辈子由得他不成婚不成?”
“陛下这话说的,”阿娇不免不悦,道,“陛下很不满意阿娇么?若是如此,便不必到玉堂殿来了。”
“这是两码事。”刘彻皱眉道,“朕觉着,他该成婚了。”
免得,依赖着母亲不肯放手。
刘彻的心事,陈阿娇自诩还是能猜到一些,忍不住轻轻地笑。“为人子女的,自然依赖父母。我小时候,也是很黏着我——爹爹的。”
后来,爸爸越来越少回家,妈妈渐渐以泪洗面,到了很久以后,她才懂了其中关键。
可是从前的爸爸,英俊潇洒,疼她如珠如宝,那时候,她真的是很爱他的。
她抛开了那段思绪,没有察觉身后,刘彻眼神阴沉,道,“谁让,陌儿和早早小时候,你都不在他们身边。”
刘彻的心志不免一懈。这些年,他亦曾想过,若那年在清欢楼,他认出了阿娇,将她带回,一切,会不会是个不同的结局?
可是,那一年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会不会残忍的回过头去,吩咐下属,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其时,朝局未稳,外戚势大,容不得,一个属于陈家的皇子,出现在朝堂视野中。
那一年,她尚年少,他亦年轻。若是认了,便是再重复一次水火交融的相处。或许,更差。
可是,错过了,其后,便是漫长七年。
那是彼此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她跌跌撞撞的从他赋予她的华丽牢笼里逃出,渐渐蜕变,终成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那么骄傲,那么美丽,再次见面的时候,不免,眩惑了他的眼晴。
那亦是刘陌和刘初从呱呱坠地。到笑语娇音的成长年华。一对乖巧儿女。在与他遥远在天涯两极地距离地地方,渐渐长成,聪明而有机变。而他,却完全不知有这样一双儿女,流落在尘世。
他眼神有些复杂,终于道,“既如此。就先拖个一两年看看吧。”
只可惜,那些长安城中被皇太子选妃的消息惊动的世族贵戚了。
“你也别让他么忙,”阿娇不免在他的亲昵里挣扎。勉强着说完, “我都很多天没见他了。倒是诸邑。明年守孝期就满了,该为她打算了。”
刘彻冷哼一声,无论如何,怀里的这个女子,是他的。
而旁人,再与她亲近,又如何?
她依然是他的。
第二天,绿衣伺候阿娇起身,不免抱怨道。“娘娘为何让刑轻娥与李婕妤见到陛下呢?若是陛下又记起了她们……”
阿娇淡淡一笑,“若是轻巧一面就能记起,这里见不到,别处不还是可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