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氏又是个大肚子,这也不能弄死,也不能休的,那杨老三一怒,便把她送到了庙里赎罪去了。
杨家满门现在就是一个目的,平息陈家的怒气,人家为了这事儿是花了大价格的,对他们而言的大价格,整整一万两。
也不知道他们背后许了老陶太太什么好处,人家就来做中人说和了,咱老太太这辈子就哪儿见过一万两啊,五千两她都没有。
七茜儿当然知道老太太动心,却很严肃的劝了句道:“阿奶,这事儿惊了这么些亲戚,干爹都动手了,您要是拿这事儿换了一万两,咱家在燕京庆丰就不能抬头了,这钱咱不能收。”
也不可能不追究!那死胖子他休想再做侍郎家少爷,大梁刚立,她不压着杨氏满门的官运最少五年,她也就白活这一世了。
一万两肉从老太太身上生生的被割离,老太太肉疼,便把薄脆丢到一边有些闷闷不乐。
七茜儿看她不高兴,就憋笑哄着她说:“阿奶,过十五日孟大哥可就成亲了,那边的小寡妇家昨晚可送嫁妆单子了,您老要没事儿,就给孟大哥把把关?”
老太太最爱这样的热闹,闻言她便甩了一万两这事,还把自己的腿儿从炕几下一兜,就满面兴奋的问:“这就送来了?不是成婚当日送么?”
七茜儿点点头:“庆丰东街规矩,就是男方下聘礼,第二天送嫁妆单子的。”
老太太打听:“那你孟大哥给了多少聘礼?”
七茜儿回话道:“今年秋上给他整的回头钱都送去了,三百贯。”
老太太吓了一跳,便惊问:“呦!寡妇聘礼减半还得三百贯?这天子脚下的寡妇可值钱了。”
七茜儿自然知道老太太想什么,便打发二月喊孟万全去,打发完人她这才回头对老太太说:“谁能有孟大哥心眼多,那寡妇娘家就剩个老娘,婆家也没了人,她带着老娘加两个儿子改嫁,求的不过是个庇护,人除了婆家那份资产是给她两个儿子预备下的,最少能带五千贯压箱过来。
全子哥再怎么说,因为那条臂膀这辈子也就这么大的出息了,人家也就冲他的臂膀才嫁的,他要完整了,我看那卢氏未必就肯,阿奶,那位可是个聪明人。”
老太太不懂这话,七茜儿便在她耳边悄悄说:“要是我全子哥完整了,以后必然能升官,这升官了,那寡妇怕把握不住呗。”
她这样一说,老太太瞬间就不愿意了:“五千贯怎么了?人家阿茹家给了多少,不是我吹,咱亲卫巷就没有不好的孩子!怎么,她还算计咱全子了?”
陈大胜他们不在的时候,老太太就全凭孟万全照顾着,这祖孙的感情是很深的。
七茜儿赶紧劝着:“阿奶可不敢嫌弃人家,我到觉着心里有谱的人过日子才轻松,那要是找个礼部巷文氏那样的,老少三代都给你连累了信不信?我全子哥脑袋可是这个……再说了,要稀罕人家,我全子哥能往庆丰城跑整一年,人家两边都是愿意的,您发什么脾气?”
七茜儿对老太太竖下大拇指,老太太便撇撇嘴儿,才刚要说点啥,那隔壁哭声却嘎然而止,老太太支着耳朵听了一会才说:“我看这是哭累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隔壁就跑来个婆子说到:“老太太!老太太!我们四太太吐血了。”
老太太面色惊了下,看七茜儿不说话,她便对着门口骂到:“她吐血了,她男人做什么吃的?又不是不在家,你来问我作甚?赶紧滚出去!”
这婆子是乔氏身边的石婆子,她是乔氏图便宜从牙子手里八贯钱买的,算作那种啥也会做,啥也不精通的人。
等到那石婆子讷讷的走了,老太太才气哼哼的对七茜儿说:“这是吐给我看呢,一定是你四叔让过来报信的。”
七茜儿不评判长辈,就问老太太:“阿奶,乔氏跟您动了三年手的事儿,您跟我四叔说过没有?”
老太太摸薄脆的手停顿了下,并没有回答七茜儿的问题,都到了这个时候做娘的还是护着。
这两人正尴尬着,那院子里便又进了人。
孟全子今儿打扮的是利利索索,戴着兔毛耳圈子,头发梳的溜光的,还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老绸貂皮袄子,那棉靴也是配套的老绸面儿。
老太太本对他娶个寡妇有些不满,可看他从上到下被收拾的利索,心里倒是愿意了。
孟全子笑眯眯的进门,随手便把一本洒金的红册子丢在炕上,对着老太太嬉皮笑脸的行了个礼道:“哎呦,我们老祖宗这气色这叫个好呦!孙儿给您磕头了,您老福寿安康呀!”
老太太闻言噗哧一声便乐了,瞥了他一眼才嗔怪到:“没皮没脸的东西,这再等个十几日你都要成亲了,你算是舍的露脸了?你就说吧,这俩月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还没成亲呢,就住在人家家里胡闹去了?
我跟你说啊全子,你要是这样做,可是害了你媳妇儿了,就凭着你这份不尊重,以后人家来了,这泉后街便没人能把她当成正经人家的女子。”
夏至跟小得抬着火盆进屋,孟万全坐下烤了两下才笑着说:“哪能呢?阿奶,我出远门了,那不是我也算是有家有业了,我对门又住着人家余家,人家就整日子一家团圆热热闹闹的~我就想回老家看看,那万一老天爷有眼,给我剩下个亲戚呢,那,哪怕就是远点,那也成啊……”
这下屋里安静了,好半天七茜儿才清清嗓子问:“那,那咋样了?找到没啊?”
孟万全就苦笑着摇头:“嗨,奢望了!都泡在水里呢,我就在岸上祭拜了一下,老家那方圆七八里都是水,就是有个亲人也回不去了。算了!也是我贪心了……”
他不想说这话题,便指着隔壁院子道:“阿奶,您这耳边怪热闹的,这是四叔又回来,她又找到撑腰的跟您叫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