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那个丫鬟在外头闹得凶,火急火燎的架势倒是有几分像他们家小姐。可至少在又旦看来,以十三荡的个性而言,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出什么事。
于是,许久后,都没再听见苏步钦的反应,又旦便认定自家爷的想法和他一样,明哲保身不趟这浑水是对的。他刚转身,打算去把那丫鬟打发走,身后房门忽然开了。
“去看看。”
“爷,你……”熟悉声音,让又旦惊诧回过眸,映入眼帘的仍是一袭霜白长袍,外头裹着件厚实的大氅,镶着素白的皮草边。分明已经回暖的时节,穿成这样,着实有些不太合适,可他家爷又的确需要。视线上移,在瞥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后,又旦颇为担忧地想说些什么。
只是话才起了头,就被苏步钦甚是无力的声音打断,“我不想说话,走。”
苏步钦逐渐认识到一些事,譬如关于姚荡的事,他做不到置若罔闻。
又譬如,关心则乱。在跨进那间传说中锁着姚荡和太子的屋子后,他才想起她若是有事,别院的丫鬟只会找四爷,万万轮不到他;更何况,有姚寅在,太子会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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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来学府的时候,姚荡没想过会遇见那个活像兔相公的男人。
在钦云府暂住的时候,她更不会杞人忧天地去想如果有一天想见他一面变得很难,会怎样?
然而现在,她不得不去想,余光里是那张空空如也的位置,应该坐在那儿的人,又一次缺席了。倒是淑雨,一早就准时出现在学府,只是看起来很是反常,向来最顾及形象的她竟然就这么在课堂上睡了一上午,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才醒,也不同任何人讲话,看起来很是萎靡。
姚荡几次想鼓起勇气询问她关于兔相公的事,又不愿先失了格调,就这么纠结着忍着,眨眼,就快要放课了。
——砰。
就在她神情恍惚看着苏步钦的位置发呆时,课堂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默契地聚向门边的罪魁祸首,最为诧异的当属姚荡,怔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般地呢喃,“旦旦?”
“你果然在学府!”苏又旦一脸紧张地冲进课堂,也顾不得上头的夫子正在吹胡子瞪眼,大步流星地停在了姚荡跟前,“跟我走,爷被你害惨了。”
“……”给她点发言权好不好?她很久没见过他家爷了,别胡乱栽赃!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哦哦哦。”姚荡鲜少见到又旦慌成这样,那些女儿家的别扭心思很快就被她抛开了,胡乱地将书册全都塞进随身的布包里后,她立即起身,还来不及跟夫子打声招呼,就被又旦急匆匆地拉了出去。
很是莫名其妙的一幕,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猜想着苏步钦又出了什么事。
最先回过神的是冷淑雨,她皱眉,微启着唇,看着姚荡和又旦消失的方向,须臾后,也追了出去。
“冷姑娘,您跟出来做什么?”利落地将姚荡塞进马车后,又旦迅速回到驾车的位置,刚要离开,就瞧见冷淑雨挡在前头。对她,他实在提不起好感,尤其是这种时候,愈发没心思去应付。
“你家爷怎么了?”假装没看懂他不耐的脸色,淑雨自顾自地问。
闻声,姚荡探出头,尽管对于淑雨的存在颇为不爽,可偏偏这个问题刚好也是她好奇的。
“还不清楚,说来话长,我猜想兴许是被太子骗去粉楼了。”被两双眸子同时紧紧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这两双眸子的主人都还很难缠,又旦沉住气,尽量试图选择一个最为简单的说法。
“粉楼?!”
姚荡和淑雨冒出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地惊叫。
他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还只是猜想,然而能在学府见到安然无恙的姚荡,便足可证明这猜想一点都不夸张。爷离开之后,只交代他去找四爷,赶往别院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他家爷都想到先去找四爷,那个所谓别院的丫鬟又怎会想不到?
“我跟你一块去。”没等苏又旦给出反应,淑雨就迈着小碎步,钻进了马车。
可想而知,又旦没心思去拒绝冷淑雨的要求,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那家粉楼,搞明白太子这次究竟又想玩什么花样。
原先,他还想着,那一片有成堆的粉楼,要去哪找苏步钦和太子。
当马车驶入那条著名的烟花之巷时,连姚荡都轻易猜到太子在哪了。真是有够笨!哪有人整人搞那么大阵仗的,还搬出宫里的侍卫来守门,恐怕连瞎子都知道有王公子弟在这儿逍遥着呢!
没等又旦把马车停稳,姚荡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让她诧异的是,门口那群侍卫竟然就这么放任她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完全不加以阻拦。偏偏又旦和淑雨想要进来时,却被一群人挡在了门外。
这事很蹊跷,可姚荡只是皱了皱眉看了眼,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里走。
外边日头还没落下,不同于夜间门庭若市的场景,眼下的粉楼还静得很。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大堂里传来一声声的叫唤,“豹子豹子豹子!爷就不信开不出豹子,通杀不了你们!”
无论何时何地可以赌得如此投入如此激情的,只有一个人——太子。
事实也就如同姚荡所预估的那样,刚穿过庭院,她就瞧见了不拘小节和一群粉楼小厮围成一团、蹲在地上、赌得正兴起的老虎头。撇了撇嘴,她加快脚步冲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顶老虎帽,没好气地吼开了:“太子爷!太子殿下!您又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