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什么人她并不太关心,只要好相处就行。邻居,不麻烦,就是好邻居。云蓁转眼见三叔已经把碗筷端入水槽中,急忙跑去接手:“三叔,我来。”
陆卓景脱口而出:“我们没离婚呢。你是我老婆,这洗碗的活还轮不到你做。”
云蓁咬了咬红唇,这话真动听,像是春风拂过她的心田让遐想肆意生长。两人四手,停在池子内,水阀里的清水淌过云蓁的指尖,冰冰凉凉。浇醒她的沉沦,拒绝道:“在欧洲我做惯了。”
“苏明礼呢?他让你干活?”
说起这个男人的名字,陆卓景的声音很冷,蓦地想到,“你是为了保护他的手,所以家务粗活都你来干?”
倏尔,陆卓景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看过去,除了左手指尖因练琴覆着的薄茧,其余部分早没了当初的细腻柔软。云蓁抽回手,垂眸,双唇相碰发出轻嗯声。陆卓景目光一沉,心里绞着疼。跟着这个男人吃了那么多苦,她是得有多爱他。“出去。”
强势地将她从厨房赶出去,冷声道:“现在你的手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也是陆家的。要是受了伤,爸的心血怎么办?”
三叔的手掌的余温还留在她的肌肤上,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对,她的一切都是陆家给的,自然是要好好报恩。云蓁站在厨房外,轻依着玻璃移门,凝视着眼前男人不熟练的动作。心里的滋味苦涩中带着丝丝的甜。出神时,陆卓景洗完回头,她的眼睛便与那双清冷的桃花眼对上,仿若在那里能看见星辰。“想什么?”
陆卓景用布擦干双手时问道。云蓁抿了抿唇,小声开口:“念……。”
才说了一个字,陆卓景都没多看她一眼,快步从她身边走过,明显是不想谈的意思。可自己真的太想女儿。转身追在他的身后,见他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准备走。再也顾不上之前的疏离与矜持,小手伸进他的掌心握住。求道:“三叔,我想见念念。”
陆卓景侧着身体,敛目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呼吸有些沉。客厅里再无其他声响。云蓁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小手慢慢滑出。一瞬,陆卓景的手掌穿过她耳下的发丝托住她的后颈,将自己拉向他的身前。四目相对。云蓁从他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男人的欲。这样的眼神她懂。以前三叔出差几天回来后,就是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疯狂地弄那事。心里害怕,穿着拖鞋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半步。可陆卓景哪会让她逃,手上稍加用力,便将她完全控制住。拇指攀上她细嫩的脸颊缓缓摩挲,由浅及深,直到剐蹭出大片红晕来。看见陆卓景开始一轮轮滚动的喉结,云蓁想出声阻止,可话到了唇边竟酥软得不行。“三叔。”
她这声软乎乎的三叔真要命,让陆卓景的理智站在了悬崖边,随时会跳下去。云蓁小鹿般的眸子里水雾迷朦,像只小小的幼兽在猎人面前瑟瑟发抖。陆卓景商人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自己提任何过分的要求,这女人都会同意。蓦地,一丝自嘲的苦笑挂上了他的嘴角。自己在她眼里已经是禽兽,若再提些男女间情到深处的事,恐怕就要禽兽不如了。今天算了吧。陆卓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摁了几下,云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开口时,嗓音暗哑厚重:“这是园长的联系方式,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她。”
说完,放手离开。“谢谢三叔。”
云蓁微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谢谢二字,他最不想听。每次都是谢谢他的成全,而他完全不想。云蓁送他出门,见他直直往301走去,脑中闪过不确定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事实证明。陆卓景拿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刚刚的声响是他的人在打扫房间和搬运行李。“三叔你……。”
陆卓景回头明知故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云蓁不解,多矜贵的人,住在这,失了体面。低头,陆卓景浅浅一笑,无赖道:“我夫人能住,我怎么就住不得了?再说一到天黑你就赶我走,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男学生来找新邻居聊天。”
听他这番话,云蓁的嘴半天没合上,脸上因气愤而乍红,吼道:“陆卓景,你龌龊。”
陆卓景同意她的说法,他对她就是一直有着龌龊的想法。门砰的一声,被她用力甩上。第二天上班,两人一起。楼下没停贵气的欧陆,而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宝马。……三天后。云蓁正与乐团成员合练,一抹婀娜的身姿出现在最远端的观众席上。随着一串不情不愿的掌声,云蓁回头抬眼看见了上官铮。“大家先休息一下。一点再继续。”
云蓁利落地安排道。众人散去。上官铮踩着红色高跟鞋,顺着阶梯,哒哒哒地朝她走来。云蓁自顾自地将小提琴收进琴盒里,等上官铮走到舞台边,顺手地拉过一张椅子请她坐下。没有一点忸怩,大方自然。两人入座,四目相对。既淡漠又火星四溅。云蓁礼貌地先开口道:“上官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官铮上来就是一声冷哼,而后从公文包中拿出合同,递到她面前,手一松,扔在了她的腿面上。“你的合同,看一下,签字。”
对于上官铮的无礼,云蓁只是用淡漠相对。有什么好争的,争也争不过。她翻了几页,格式化合同,没有什么好多看的。三叔也不会用这个来坑她。伸手从琴谱架上取笔,正当要在最后签名的时候,上官铮有些狠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回来?”
云蓁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握笔的手指蜷紧。上官铮继续道:“都已经离开五年了,还回来干什么?”
云蓁皱眉,语气淡淡,语调平缓:“我想这些是个人隐私,我不需要和上官小姐解释。”
对于她突然的反击,上官铮愣了两秒,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气场,勾唇讥笑道:“你不说,没关系。反正这五年里,卓景就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