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打开,出来一个医生,沂铭焦急的问:“怎样了?”
医生摇摇头,“产妇情况不妙,是难产,得立刻送往德国人开的医院,我们能力有限,对不起,你们家属商量下,快点做决定吧。”
德国人开的医院位于这个城市的东边,而他们正处在城市西边的郊区,但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有那里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沂铭果断的说:“好,我们转院。”
天空中炸响轰轰烈烈的雷,一道闪电撕裂开墨色的苍穹,倾倒起瓢泼大雨。小医院里没有救护车,他们又冒雨将念薇抬到沂铭的车上,念薇的脸色煞白,嘴唇干裂无血色,几缕头发粘在不知被汗还是被雨浸透的额头上,楚楚可怜。她用颤抖的声音对沂铭说:“保孩子,不要管我,要保住孩子。”
沂铭痛心的道:“念薇,你最重要,我不能没有你。”
他又对茯苓说:“要一直跟周小姐说话,不能让她睡着,知道了吗!”
茯苓连忙点点头,汽车飞速的在深夜的马路上驰骋,雨刷在玻璃窗上飞舞,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喇叭声。
半路上,茯苓惊恐万分的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周小姐在出血,出了好多血。”
沂铭的心猛的一震,车头往马路牙子偏去,他咬紧牙关拉回方向盘,喃喃的说:“没事的,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茯苓哭道:“少爷,周小姐的眼睛闭上了,叫不醒啊。”
沂铭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大声的道:“念薇,我爱你,我爱你念薇,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过了半个世纪般的漫长,终于到了德国人的医院,又是一阵慌乱,被抬进手术室时,念薇的气息已微弱,她偏着脑袋,好看的轮廓打在光滑的地板上。茯苓的身上、手上、脚上都被鲜血染红,有个护士给了她一套干净的护士服让她去换上,她沉默的望了一眼沂铭,沂铭蹲在手术室的地上,一言不发。
于是茯苓也抱着衣服坐在长凳上候着,直到听到孩子的啼哭,沂铭惊喜的站起来,拉住走出的德国大夫问:“生了?医生,我太太还好吗?”
大夫神色凝重,“是个男孩,很健康,可是产妇……”
沂铭咆哮道:“我太太怎么了!你说啊!”
“对不起,产妇失血过多,你们来的太迟了。”
沂铭没有看孩子一眼,发了疯般冲进手术室,助产医师只得把刚出生的婴儿递给茯苓,说:“给孩子找点奶水吧,我们感到很遗憾。”
茯苓抱着孩子,泪眼婆娑,冷冰冰的夜,吹到身上的风刺骨的寒,她撩开襁褓打量着和沂铭相似的眉眼,可孩子不领情,似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哇哇的大哭起来。
接到电话的凌菲和梓慕,领着临时找来的奶妈赶到医院,孩子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凌菲眉头紧皱,把孩子递给奶妈,“他饿坏了,快喂他吃奶。”奶妈背过身去解开衣扣,小男孩转动脑袋表示抵抗,奶妈说:“娃在找娘呢,他娘呢,我喂他不吃啊。”
凌菲着急的道:“他妈妈能喂他奶还会找你,你想办法让他吃,我再给你加些钱。”
奶妈一听,用些力将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大概真的是饿坏了,他贪婪的吸着,渐渐平息了哭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茯苓扑在凌菲肩上哭:“小姐,都怪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周小姐,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凌菲哄道:“这不关你的事,女人生孩子是逃不掉的关,只怪周小姐命薄,年纪轻轻的就……”
凌菲也落下泪,她从没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一夜之间,阴阳两重天。凌菲问:“我哥哥呢?”
茯苓道:“在停尸间呢,少爷的嗓子都哭哑了。”
梓慕道:“凌菲,我们去看看哥哥吧。”
凌菲叹了口气,“算了,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吧。”
他们情绪怅然的站着,半响,凌菲说:“茯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在,你别累坏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茯苓不肯,凌菲又说:“如果你累坏了,谁来照顾孩子呢。”
茯苓这才答应,梓慕给了她几张法币,让她去坐黄包车,茯苓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抹着眼泪走了。凌菲让奶妈抱着孩子坐在长凳上,自己则和梓慕走到走廊尽头,梓慕道:“你有心事。”
凌菲道:“念薇死了,可还有孩子,不知道我哥是如何打算的,我怕……”
梓慕道:“我们考虑过多也没有用,你哥哥自有他的打算,事已至此,想必他是理智不了了,纸里终归包不住火,看一步走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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