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已决,此事论请伦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好,而且,此子乃是开启箴言之人,这天下道门的气运多半在他两人身上,此去路上我也正好仔细瞧瞧。”
见对方语气坚定,另外那老道士便也不再多言,施了个礼便离去。
院中,只有那道一真人望着星空出神,深邃的目光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三天后,那道修会终于结束,各派门人也相继告辞离去。
简云枫虽然结识了不少同龄道友,但是却因为没能亲眼见到昆仑山的毕方神鸟,心中也隐隐有一丝遗憾。不过,据那蒋问说,那毕方神鸟本不是昆仑之物,只是看中了昆仑山上那株万年神木,才常年栖息昆仑,双方之间也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那毕方鸟居然成了昆仑山的守山神兽。
这日,简云枫正要向张若虚和韩玉容辞行,刚走出门口不远却看见一个金色人影远远向他走来,定睛一看不是那钟离是谁,也不知道这三天这厮去了哪里,道修会上根本未露面。
简云枫这一看哪还有不躲之理,不然被对方抓着可又要自己赔他那鬼将,休说那鬼将阴灵自己根本无从赔起,就算能拿别的抵债,可自己一穷二白哪来什么东西赔他,略一思索便决定还是先躲开为妙。
谁知那钟离似乎是特意来找他,见简云枫匆匆折回,他便加大了脚步走来,简云枫看了大吃一惊,急忙加速离去。而那钟离见简云枫逃跑,急忙运起真元随后追来。简云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逃,转念一想,索性直接往昆仑山下跑去,到时候下了山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看他如何再追。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越来越快,到后来都是拼了全身解数运气双脚,犹如两道清风一般,从玉虚峰顶一路向昆仑山脚刮去。
简云枫是仗着身法灵巧,一个劲地往山下跑,而那钟离却是凭借一身不俗的修为,在后面狠狠地追,双方都是心中暗惊,对对方的速度都渐渐佩服起来,不过一个是为了逃难,一个却是为了索赔,一路上只顾地跑哪里还有心思去说话。
终于,那看似漫长的昆仑山道见底了,简云枫强提体内最后一口真元,十二地支阵步运用到了极致,只见一道淡青色的飘逸人影忽闪两下向山下冲去。那钟离也知道若是被对方跑出了昆仑山,这茫茫人海到时候上哪找他去,当下大喝一声,浑身金光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狂暴的金色旋风向前冲来。
昆仑山脚下,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之间似乎感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只见他右手轻挥,他身边的空气立刻泛起了淡淡波纹向四周散去,诡异之极。
而就在老道士抬起的右手刚放下,一道青色的人影居然就在那空气之中显现出来,一个面容清秀却一脸大骇的少年迈着步子向前冲去,不过他的动作犹如陷入了泥沼一般,慢了不知道几倍,本来一套神妙非凡的步伐,现在看来犹如婴儿学步一般惹人发笑。还没当他迈出几步,身后一道金光也同时停住,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而他此刻也和前面那人一般,满脸不可置信,他感到自己犹如拉着一座大山一般举步维艰,满头大汗开始流了下来。
终于,两人坚持不住,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钟离看着前面那英俊少年,喘息着道:“你,你跑……跑那么快干嘛!”简云枫却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你,你追我干吗……”
这时,那老道士才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看着快累趴在地上的两人道:“两位小友匆匆忙忙,这是欲往何处?”
待看清来人相貌,两人心中同时一惊,简云枫急忙站直了身子施礼道:“简云枫见过道一掌教!”而钟离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原来这道一真人居然早早就在山脚下等着两人,见简云枫施礼,他也微笑着还了一礼,又对钟离道:“钟小友,贫道此行是要随你回南岭天师府,一来了却五百年前那桩大事,而来也是与令堂有事相商。”
钟离想不到对方堂堂一派掌教居然要亲自随自己回南岭天师府,心中也不禁狐疑起来,不过看那老道士神色不似作伪,半信半疑道:“你说真的?”
道一真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钟离心中也不禁乐了,娘这番让我下山只是想挫挫那道门的威风,然后让那几个老牛鼻子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承认自家道门的不是,出口恶气罢了,想不到这老道士居然肯亲自上我南岭赔罪,这感情好啊,想到此处,他的脸色便也和善了起来。这钟离天性憨厚,直来直去,对自己家那些几百年前的恩恩怨怨说实话其实也并没多少放在心上,只不过他却极为害怕自己家中那位母亲,对其言听计从丝毫不敢反抗,这次也是奉了家母之命来这昆仑山闹上一闹,反正这道门本就亏欠钟家,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他。最后虽然被半路杀出的简云枫打了个平手,不过这场子也闹了,气也撒了,母亲的吩咐也办了**不离十,而且这老牛鼻子据说还是天下道门第一人,居然也这么给面子亲自上山赔礼,这次算是大功告成了,想到对家中那位严母有所交代,钟离不禁欣喜万分。不过,当他看到面前那简云枫,便又想起那被对方击得灰飞烟灭的鬼将阴灵,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那鬼将当年母亲传给我的时候,可是郑重异常,不但是自己钟家传了几代的东西而且也算是自己最为厉害的一件依仗,这说没就没了,不但回去不好交代而且自己心中也颇为不舍,便又对道一真人道:“老牛……哦,道长啊,这姓简的家伙也得跟我一起上南岭天师府,他毁了我家那鬼将,此事可不能就此作罢,不然我回去怎么向我娘交代,再怎么说他也得亲自回去一趟,不过道长放心,我娘知情达理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他,只是让他跟我一道回去有个交代罢了。”
简云枫一听可苦了脸了,这谁知道你娘会拿我怎么样,当时擂台之上本就是各凭本事,我若不击散你那鬼将,到后来惨败的可是我自己,正要开口辩解,却见那道一真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钟小友此言有理,既然这般,那简小友便委屈一下随我们走一遭吧。”接着简云枫就听到道一真人私下传音道:“你且放心随我去,有贫道在,一切放心便是。”
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满,不过既然道一真人这么说了,那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只能点头应允了。
而钟离还以为这老道士会帮着简云枫说话,谁料居然反过来帮自己,越看对方越上眼,脸上顿时笑成了一堆,一脸得意地看着简云枫。
此刻,道一真人撤了道术,两人顿感全身一轻,呼出一口浊气慢慢回复起真元来,而那山道上又是一道金光飞掠而来,稳稳落在简云枫身后正真是那只四处闯祸的金色怪鸡。道一真人看着那只怪鸡,双眼精光一闪而过,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来。而那怪鸡见一陌生老道士老盯着自己看,极为不满地冲着道一真人咕咕叫了几声。
第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
三人便这么从昆仑山一路向东行去,路上那道一真人看到简云枫时常愁眉苦脸便也不禁出言相问。
简云枫便将自己体内无法结成金丹的怪异情况告诉了道一真人,心中也指望着对方可能会知晓一二,毕竟这个天下若连道一真人都无法知道自己体内的确切情况,那估计自己真是无望再结成金丹了。
道一真人当下也极为好奇,连续三天都用各种方法试探简云枫体内三魂,甚至连昆仑派极为偏门的炼魂秘术都用上了,可是到最后,他也只能摇头叹息。
见此情景,简云枫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微感失落罢了,谁知那钟离此时却出言相慰,还大赞他道术精妙,自己那日也是心服口服。简云枫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心下也颇为感激,想不到此人丝毫不计较原先的嫌隙,大大咧咧是个耿直的汉子。
不过那道一真人思索了半天后,却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当日那简老道也就是简云枫的师傅能凭借法力将那三把怪异的宝剑封入简云枫体内,那简老道一定是掌握了这三剑的玄机,既然如此,只要找到那个方法,必定也能重新解开封印,提出那三把宝剑。可是简老道已经仙逝,这天下知晓此法的人似乎都已经不在人世,不过道一真人却劝解道,这天下高人能士比比皆是,他解不开这封印而不代表别人解不开,只要有人识得这三剑来历,必能找到解印之法,这一番话倒也合情合理,也让简云枫心结开了不少,心中又隐隐浮现出一丝希望。
而那道一真人多日来观察两人言行,也是心头稍安,那钟离性格憨直,天性淳朴,诸般恩仇都能轻易放下,磊落之处尤胜君子。再看那简云枫,此子心思缜密,却又七窍玲珑,虽然心中诸般心事不愿与人提及,却明是非,辨大义,而且生性豁达,万重困难之下都能寻着那一线生机,日后若能得到高人解救,凭其根骨必是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这两人都是当日开启了鬼算子临终箴言的关键人物,也就是道家所谓的应劫之人,这天下气数与这两子息息相关,道一真人也自然是多了一份心思,一路上也时刻不忘言语点拨诸般道学真谛,对两人的修为心境也有不少帮助。尤其是简云枫,对道一真人的许多隐晦暗示,往往一点便明,而且时常发问请教,让道一真人欣慰之余也暗觉可惜,大叹天妒英才。
这一日,三人行至南岭地界,路边看到一处茶馆,钟离便又嚷嚷着肚子饿了。这事一开始也让简云枫大为纳闷,为何自己下山碰到的几个人全部对吃这么有兴致,而且这钟离更是来者不拒,不像闲老头和那大和尚那般挑三拣四,他却是胡吃海塞,只要能吃便成,而且食量之大就连道一真人也惊讶不已。
说起来也不怪钟离,想他钟家封山五百年,自小的吃食都是自家山中就地取材,而且他母亲从小便对他训练极为严格,在吃食这方面并为花多大心思,管饱就行。那山里虽然物产颇丰,可是那些食材却无人会料理,他母亲似乎不谙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