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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1页）

&esp;&esp;三言两语，把圣父心发作的李乙打发走。

&esp;&esp;于是一直到李绮节和孙天佑返回孙府，她都没和李昭节冰释前嫌。

&esp;&esp;曹氏曾悄悄找到李绮节，向她赔不是，说李昭节已经知道错了，只是年纪小，脸上抹不开，又怕李绮节生气，才不敢当面道歉，只能由她代为转达歉意。

&esp;&esp;曹氏的话刚说完，宝珠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esp;&esp;李绮节没为难曹氏，只淡淡道：“我晓得了。”

&esp;&esp;曹氏满面羞惭，黯然离开。心里哀叹一声：三娘果然真生气了！

&esp;&esp;回县城那天，外面飘着细密缠绵的雨丝，船走到一半时，雨丝忽然变成雪籽，扑面而来。

&esp;&esp;老船夫站在船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皱眉道：“这几年没一年安生的，发大水，闹地龙，现在是三月天，竟然落起雪籽来了！今年不晓得又要出什么大事！”

&esp;&esp;孙天佑登上甲板极目远眺，回到船舱，让李绮节不要出去，“最近天气反复无常，太古怪了，说不定还会落雪，你穿得单薄，别出去吹风。”

&esp;&esp;李绮节低头，看一眼身上的披风，这叫穿得单薄吗？

&esp;&esp;下船之后，换乘马车。

&esp;&esp;金府的丫头知道孙府的船今天靠岸，已经在孙府门前等候。

&esp;&esp;来的人是荷叶，她撑着一把雪青油纸伞，向李绮节送上一封拜帖，“我们小姐请太太过府一聚。”

&esp;&esp;一旁的孙天佑眼神闪烁，“府上有什么喜事吗？”

&esp;&esp;荷叶低头道：“那倒没有，小姐让人预备一桌好席面，只单单请太太一个人。”

&esp;&esp;“只请我一个人？”李绮节接过拜帖，翻开扫了一眼，上面只是一些礼节性的套话，“这就奇了。”

&esp;&esp;帖子上说请她赏花，可金蔷薇明明是个冷情冷性之人，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赏花品茶之类的闺中乐事感兴趣的意思，以往请李绮节登门，多半是为公事。

&esp;&esp;荷叶脆生生道：“小姐说，想请太太做个见证。”

&esp;&esp;见证？

&esp;&esp;李绮节和孙天佑在伞下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esp;&esp;“我去金家走一趟吧。”李绮节拢紧披风，“可能是生意上的事。”

&esp;&esp;孙天佑心念电转，笃定金蔷薇不会泄露给孟云晖使绊子的事，定下心来，点点头，“过了申时我去接你。”

&esp;&esp;☆、一百一十七

&esp;&esp;屋外风声肆虐，呜呜狂啸着穿过重重垣屋房舍。满院阴沉肃杀，昔日花草蓊郁、绿意盎然的花园只剩几株枯木，零星瘦石散落在墙角，蔷薇花架簌簌摇动，虬曲的枯萎花藤攀附在枯木上，萧疏冷寂。

&esp;&esp;天边搓棉扯絮，雪花奔涌流泻，落在瓦片屋脊上，静寂无声。一转眼，院内已经累起一层薄薄的积雪。

&esp;&esp;丫头关好门窗，回到脚踏边坐定。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烟气发出丝丝细响。拔步床里间帐幔低垂，连最不起眼的缝隙前都围着几道屏风，确保不让冷气侵入床榻，火盆烘烤着狭小的病榻，床前温暖如春，丫头在火盆前坐了不一会儿，鼻尖上冒出细小的汗珠。

&esp;&esp;帐内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压抑的咳嗽。

&esp;&esp;丫头听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眼圈微红，大夫已经暗示过舅老爷和舅太太，让舅老爷为小姐预备后事。小姐从小体弱，一直多灾多病，大家早预料到会有这天。可姑爷去武昌府参加乡试，一走就是几个月，至今未归，难不成小姐连姑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esp;&esp;那小姐未免太可怜了，生母早逝，生父冷漠，继母不慈，继姐跋扈，唯一的同胞兄弟夭折，也就这几年嫁给姑爷后才能露一露笑脸，可老天爷却连这点小小的福气都要无情收走！

&esp;&esp;有人推门进房，风声裹挟着雪花灌入正堂，丫头小心翼翼掀开帐帘一角，往外窥看。

&esp;&esp;来人身量高挑，剑眉星目，头戴一顶绢布浩然巾，身穿一袭乌黑大袖直领鹤氅，披着满身寒气，入得正堂，低头拍去肩头雪花，回身关上房门。

&esp;&esp;他生得英武不凡，本该是个朝气蓬勃、气宇轩昂的男子，但他却神情萎顿，眉头紧皱，眉宇间愁色难解，显然是满怀心事，举止投足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抑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