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海泽,拜托……”她已经快哭出来,辛海泽直到此刻好像才听见她的声音,认出她这个人。
他松开对手的领子,但见对方像人偶一样“砰”一声跌落在地上,和他的其他兄弟一样惨。
“我们快走!”一群被打惨了的寻芳客,也不敢上前同辛海泽理论,个个像落水狗一样落荒而逃,就怕殿后被打得更惨。
“海泽……”金安琪睁大着一双明眸,看着辛海泽朝她走近。
她以为他至少会骂她两句,怎么知道他竟然只是将她拥进怀里,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担心死了。”他的双手并且把她抱得好紧好紧。
金安琪憋了许久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从不知道,他是如此看重她。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她是有感情的,她也不敢肯定。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抱着她,她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便感到幸福。
金安琪因为坚持自己一个人去四马路修笔,因此而差点被一群喝醉的寻芳客欺侮,从此以后,她想出门便难如登天,算是被软性禁足。
她个人是无所谓,反正她也喜欢待在家里,并不喜欢出门。倒是葛依依颇为金安琪叫屈,因为辛海泽居然霸道到连有她作陪都不肯点头,这可惹毛了葛大小姐,认为他无理取闹,保护过度。
为此,她找到辛海泽的公司同他理论,差点没有搞疯他。
“你怎么可以把安琪软禁在家里,她太可怜了!”葛依依甫开口便气势如虹,辛海泽只得耐着性子同她讲理。
“我不是软禁她,我只是保护她,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
“不给她出门,就是软禁她,你想闷死她吗?”她可不觉得这是保护,根本是惨无人道。
“依依……”
“你没有被软禁过,你根本无法体会被软禁的滋味!”葛依依被软禁怕了,她只要一出乱子,就会被罚好几天不能出门,身上的钱还会被全数没收,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刑罚。
“你知道软禁是什么滋味吗?”想到她就头皮发麻。“你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软禁就是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坐在房间里面对着天空发呆。软禁会使人的头脑变呆,动作也会慢下来,每天像母猪一样的吃吃吃,因为无事可做,只好把自己吃撑流口水,四处寻找点心零食。不仅如此,软禁还会使人心理变态,整天想着要如何复仇,报复将她软禁的男人。晚上作梦的时候,都会梦到自己正在磨刀,『锵!锵!锵!』痛快地磨着刀子,好痛宰那个将她禁足的男人──”
“停!”辛海泽受够了她的唠叨,她说的那个女人绝对是指她自己,不会是他的安琪。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直接开口。”别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折磨他。
“我要你带她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嘿嘿嘿,她就知道这一招有用,早就有备而来。
“你既然不放心安琪单独出门,何不带她出席一些公众场合,顺便平息流言。”一箭双鵰,多划算。
“流言?”他行事已经够低调了,居然还会有流言?
“没错。”葛依依无奈地点头。“现在外头到处有人说,你是因为用钱买下安琪,所以才羞于带她出入公共场合,传得很难听呢!”
“我本来就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该死,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都没有传进他的耳里?
“我知道,但是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要说,我们也管不着啊!只能赶快通知你这件事。”到底这是个小道消息充斥的社会,上海人又好面子,爱看笑话。他们夫妻长期不出门,总容易引来揣测,最好是赶快出现在公共场合,用实际行动打破流言。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带安琪出现在公共场合。”他没考虑到她的面子是他不对,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了。”葛依依从皮包里拿出两张票,放在辛海泽面前,甜甜地建议道。
“今天法国公园有举办露天音乐会,你就带安琪去听音乐会吧!她一定会很高兴。”她学过钢琴,又那么喜欢音乐,最适合出席这类盛会。
“你连票都准备好了?”辛海泽其实很感激葛依依,是他太粗心,没有考虑到安琪的感受,她一定很希望他能陪她。
“当然,大木头。等你想到,可能都已经是冬天的事,到时哪来的露天音乐会?”工部局乐队只在夏季举行露天音乐会,冬天只能换到戏院里面去听、气氛自是大大差了一截。况且那些爱嚼舌根的先生、太太们,也比较喜欢出现在露天音乐会,有点像是社交界大拜拜,先拜先赢。
“你不去吗?”既然是大拜拜,她这捣蛋鬼不去就太可惜了,少看了好多笑话。
“不去,那地方不适合我。”葛依依朝辛海泽做鬼脸。很奇怪,辛海泽个性虽然沈默,却和葛依依很合得来,也十分能容忍她的恶作剧。
“好了,任务达成,我该走了。”葛依依当完说客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临走时又回头交代辛海泽。
“记得别告诉安琪你是要带她去听音乐会,只要请她准备好回去接她,剩下的话别多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懂。
“给她惊喜啊,笨蛋!”葛依依骂他。
是吗?原来惊喜这么重要,他受教了。
“真受不了你。”葛依依翻白眼,随意跟他挥了一下手,而后离开他的公事房,逛大街去。
待她走后,辛海泽拿起桌上的音乐会入场券,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电话。
“喂,颜妈吗?请太太听电话。”辛海泽理所当然是打给金安琪,邀请她去听音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