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开玩笑说:我就知道你兜里没钱!你已经欠了我一个礼拜的酒钱了!
马克的拆台再一次逗笑了大家,那人有点儿挂不住面子,急忙气急败坏的对大家说:别笑了别笑了!笑话我有什么用?听听大学生咋说!
李卜克内西说,我现在不知道你的口袋里有几个钱,有没有钱,但是我经过对你的询问,调查,我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钱了。同样的,我现在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但我也不相信上帝,是因为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甚至人类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还不够!经过一个时期的调查,研究,终有一天会弄清楚这个上帝是不是存在!可是即便上帝存在,我想祂和教会说的那个万能的上帝也不一样,因为如果祂存在,他就一定附和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律,那样的话祂也不过是比我们更高级的某种生物罢了。我们现在不理解,不代表我们以后不理解,因为世界上只有尚未认识之物,没有不可认识之物!而圣典《拉耶》中所描绘的上帝,如果祂存在,那么祂能不能创造一块祂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呢?如果祂不能创造出这块石头,那么上帝就不是万能的;如果祂能创造出这块石头,那么祂无法举起这块石头,祂还不是万能的。所以上帝存在与否的问题,和教会欺骗了人民的问题并不冲突!《拉耶》中这种离谱的矛盾还有很多,比如说上帝给了拉耶天启,让他在大灾难中救出来虔诚信仰上帝的伊苏利亚人,才有后来的人类。可是从纪元元年到现在才一千年,而东方震旦有五千多年的历史!他们根本不信上帝,怎么也在大灾难中活下来了?所以我是不相信教会的那套说辞的,即便有什么神迹,也不过是还未认识的现象罢了!世界是物质的,没有物质的生产创作,其他都是空中楼阁!我具备,敬你们,敬你们这些物质财富的创造者!创造世界的人!
大伙儿听着李卜克内西用一些非常通俗易懂的例子,讲着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道理,感觉打开了眼界,学习到了新东西,这一天的白杨树酒馆里,就不只有工人们的大吵大闹划拳和黄色段子了,而是多了一些让工人们甚至老板马克感到非常新鲜非常满足的知识。他们感慨,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愿意和这些脏兮兮的汉子们坐在一起,吃着一样的简陋食物,喝着一样的麦子酒。最重要的是,这一天他们第一次明白,整个矿场赚的钱,不是从买家手里赚的,而是从自己身上,从一个个工人身上掠去的!
我们创造了世界!可却一无所有!
尼古拉今天没有去酒馆,他想着被关着的巴格拉基昂。我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真的是一个错误?他这种性格,还真是更适合军队啊。下了班之后,他就奔警局去了,他想看看巴格拉基昂。无论怎么说,是他把把巴格拉基昂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不去看看说不过去。但是在警局大门他就被拦下了,人家的说法是这个地方就没有探监这回事儿,叫他滚远点儿!尼古拉惹了一身气,又不敢像巴格拉基昂那样把那警察揍一顿,他抱着民不与官斗的教条悻悻的离开。可是在他想要赶回家睡觉的时候,在一个小巷子里他闻到一股怪味儿——血腥味儿!他顺着气味,发现了巷子深处的血迹,又顺着血迹,一步一步查探下去,最后,他走到了一家诊所的后门。这诊所正是收治被打伤的监工的那个皮罗戈夫先生的诊所。
诊所么,出现血迹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血迹为什么会弄到外面去,还流了那么远?他有些好奇,于是绕到正面敲响了诊所的大门,可是敲了好半天才有人应答,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尼古拉问:是皮罗戈夫大夫吗?这个名字是父亲老谢尔盖告诉他的,这一片的工人们有个伤病都来找皮罗戈夫大夫,他人好,对病人耐心又专业,最重要的是,他价钱公道,工人们大多负担得起,实在没钱可以赊着,所有皮罗戈夫大夫在这一片工人们中间口碑很好。
但那个带着医生帽的人却说:“哦不好意思,我不是皮格洛夫大夫,我是他的助手,皮格洛夫大夫这几天不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虽然被认错了,但是那人还是耐心的微笑面对,尼古拉心想这位助手能做到对病人笑脸相迎,说明皮罗戈夫大夫平日里就是这样和人们相处的,大家所言不虚呢。但是尼古拉并不是来看病的,他是对那从远处延伸到这里的血迹感到好奇。他知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直接问都不礼貌,所以他打算进去看看再说。
“哦不,不是我生病了。”
“那是谁?”
“我想问您,昨天在矿场被打伤的那名监工还在这里治疗吗?我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哦,太晚了,病人已经休息了,要不您还是明天再来吧。”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尼古拉心里有点窝火,今天怎么回事儿?去警局不让探监,去诊所不让看病人?他想再敲门,可是一抬手又泄了气了,何必呢,我跟他置这个气干嘛呢。不就是血迹么,兴许是谁受伤了来包扎?可这量多点儿啊。哎呀算了算了算了,不该自己操心。
本来带着探望巴格拉基昂的希望强忍着工作一天的辛苦,结果折腾到半夜连吃两次闭门羹,带着一身气儿往回走。可是又没有走多远,他就忽然觉得这身后一股瘆人的寒风吹得自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让他越来越难受,甚至越来越恐惧。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瞄了一眼,可只见身后万物寂静,只有清冷的月辉和微微摆动的树影。
什么也没有,真的只有风。
但当他转回头来接着朝小公寓走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他看到一个带着绅士礼帽的黑衣人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腰间挎着一柄剑和一把火铳,礼帽的帽檐留下阴影,遮住了那人的脸。他本能的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双股不停打颤。那人忽然动了!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看到月光下露出帽檐阴影之外的一张红唇,发出沙哑的声音:很抱歉,今天就你了!
说罢,那人几乎是以一眨眼的功夫刹那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如同被瞬间冻住,无法呼吸。他低头看去,那人的右手凝结出一柄晶莹剔透的寒冰利刃直刺向自己的胸膛,然而那冰刃就在刚刚抵住自己的时候,却不再向前一分一毫。尼古拉几乎捡了一条命!
那黑衣人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抽回手去,向后撤出来开距离,扬起脖子。尼古拉这才看清他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月色辉映的恰到好处,甚至这种苍白与他红艳的唇色之间,倒形成了一种妖冶的美。
那人双眼一眯,笑了:“有意思。你看,我这不就把人逼出来了吗?”
而尼古拉身前,挡住那黑衣人以手做形化成的寒冰利刃的,是此刻左手被那极寒的冰刃划破鲜血如注的马克西姆!
那人接着说:“我认识你!天哪,居然还有这种缘分!我认识你!”
马克西姆没时间猜他的鬼话,他对身后的尼古拉说:“不想死就快走,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随即马克西姆喝问道:“这些日子,这个镇上的人命案子都是你干的?就为了逼我现身吗?”
那人冷冷回答道:“我又没有本事找到你,只好逼你自己出来了啊。但我真没想到会是你,血骨刀马克西姆!是你自己来,还是说你要逼我动手?”
马克西姆不屑道:“你新来的吧,你有点儿狂妄了知道么?你们这些家伙要是真有那本事,至于这么多年抓不到我么?要我说,与其跟我们这些人纠缠,不如好好干你们的本职工作,去宰了那些杀人成性的疯子或者堕落者,别总让教会忙活。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也是杀人成性的疯子了!按你们的规矩来,你他妈得第一个死!”
“那就是没得谈咯?”那黑衣人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唉,真不想动手,动用血的力量对我们这类人伤害可是很大的,何必呢。”他嘴上这么说,身上可不含糊,只见他用修长的指甲划开手几个手指肚,更多的鲜血流出来,可是却凝成了晶莹剔透的坚冰。另一只手同样放出鲜血,却甩出无数道冰锥刺向马克西姆。马克西姆人虽然瘦弱,可却灵活无比,辗转腾挪之间躲掉了所有的冰刺,接着,令尼古拉震撼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马克西姆右手握紧了左臂,刺啦一声,竟然将整个左臂活生生扯了下来!那断臂处的鲜血没有洒向地面,而是诡异的缠绕着那条卸下来的左臂上,形成了鲜血凝结成的锋利大剑!
尼古拉难掩震惊之色,呆愣在了原地,原来这就叫血骨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