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悼目光不移地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数秒,突然沉声对在外面守着的人命令道:“程诚进来,把人带出去。”
程诚听到刚刚布莱塔的话也十分讶异,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校之前是给一个从伊斯顿实验室里救出来的男孩取过名字。因为那个男孩被救以后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在需要登记造册时,制作临时身份id卡时,上校就给他取了个名字。
他听到命令,立即走进来,匆忙带着男孩出来,所幸,看起来这个布莱塔当初只看到戴着防护头盔的上校,应该并没有认出他来。
布莱塔出来后,程诚将那个挂在脖子上售卖饮料的盒子递还给他,出房间后往楼下的拳场走去。
程诚回来后,走进房间时,林悼还在继续查看布莱塔的资料。只不过以安全保障处的权限,只能看到一些皮毛而已。
布莱塔下楼后,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楼上,他今天被频繁地检测审问,这让他感到很不安,所以刚刚在最后,他有意识地提到了克林道尔上校的名字,希望可以给他的人类身份增加一些可靠性。
自半年前被误以为是人类,从实验室被救出来后,他被送到了这个叫米克斯的基地。一开始他刚变成人,完全不懂人语,在经过一番检测和判定后,被认定为从出生起便作为实验对象,从来没有接触或学习过人类社会法则以及任何基本常识。
“这少年检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日耳曼血统,智商极高,基因检测是sss优等,可惜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教育。我认为可以给他申请至少半年的基本常识教育和安全生活保障适应期,帮助他尽快融入基地生活,通过工作自力更生。”米克斯基地负责检测的工作人员对着这位赫赫有名的年轻军官说道。
站在窗边一身军官样貌的俊朗男人闻言,淡淡道:“按你说的办吧。”
“对了,这小家伙连个名字都没有,要不要我给他取一个?”
“布莱塔·伊斯顿。”男人闪过自己记忆里的一串英文,打断他道。
“啊?什么?”
“他叫这个。”穿军装的男人说完,转身将桌上的军帽拿起来,微低头戴上,迈着军靴离开,留下一句,“申请不下来的话,所有费用从我那儿扣。”
林悼隐约想起了这段对他而言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他当初在带队摧毁掉伊斯顿实验室后,将找到的十一名被迫参与实验的人员安排机坦车送到愿意接纳这些人的米克斯基地,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等来到米克斯基地后,也只是匆匆了解这些被救人员的情况,很快又离开这里,执行下一个更为严峻的任务。
也是在之后没几个月,他就不慎遇险,覆灭在亚山基地的异种潮里。
当初那个从实验室里匆匆一瞥的金色卷发少年,现在隐约记起了初见时的一点印象。
可即便对方是他亲手从伊斯顿实验室内救出来的,林悼对他也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和排除嫌疑。
他将一个钟头前,利用向尤特调负责人的身份id,调取了米克斯基地东四区住户布莱塔的所有现存资料。包括他从进入米克斯基地第一次全身检查和危险隔离观察数据,以及之后一系列基因检测和判定资料。
林悼在数据资料前翻开了很久。
“怎么?你还揪着那小孩不放呢?”向尤走到正在虚拟显示屏前查看资料的林悼身后,调侃道,“我听程诚说,这小孩是你们从伊斯顿实验室救出来的,名字都是你取的。我说咋叫‘布莱塔’呢。”
林悼对此误解没有任何解释,只盯着布莱塔在米克斯基地这半年多的资料翻看。
一个被判定为从出生就被当成实验品在实验室的男孩,不会说人语,不懂任何社会常识与规则,甚至对人类情感认知淡漠。
唯二能触动他情绪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与对食物的渴望。
归根到底,他只有生命对活着的唯一本能诉求。
向尤顺便扫了一眼,以他多年生物及异种研究生涯的职业敏感,产生了不少好奇。
“我之前就感叹呢,这小孩太干净了,在这个大灾变时代,能这么干净的小孩简直就是宝藏。”向尤挑眉道。
林悼听出一丝不寻常,目光未移,微偏过头问:“怎么说?”
向尤伸手调出布莱塔的全身检测报告,指着一些地方的数据对他说:“除去他宛如一张白纸的情绪感知来说,就这个身体而言,依旧太干净了。”
“在这个年代出生的人,除了各大基地的上层人士还有米克斯基地住在上面的那些人以外,谁能保证进食的食品和水源里一点杂质都没有?动植物受到感染产生畸变,人类就算躲在基地内,或者地下避难所也或多或少会沾染到一些污染源,抑或是受到一些辐射影响。”
向尤说着,伸手推了下自己的丝边眼镜,继续说:“可是,这个布莱塔,他就像从未接触过任何杂质一样,干净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林悼
又怎么会没有想到。
如果是一个从小就作为实验品的人,在实验室里肯定被注射过各种药物,蕴藏着各种生理危机,绝不可能是布莱塔现在这个身体状态。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作为伊斯顿实验室的实验品。
那他究竟是谁?
伪装成被抓去实验的人员潜伏进实验室,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