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申镜离应了沈世雅的请到东宫,还只算是一桩小事的话,这后面‘转述’给叶世沉的四句话则是晴天山崩。申镜离一惯便是只老狐狸的,就算天天和你有说有笑,也未必会站在你那一边。沈世雅托他的面子去请沉香公方到东宫给太子作伴读,单看而言是给沉香公方面子,给那个‘叶’姓尊重。可那四句话太厉害了!
国之栋梁?为人臣子自该为国效力,尽忠职守,盛时辅佐,难时擎天才称得上栋梁二字。
如海沉香?听着象是暗嵌着沉香公子的美号,可沉香木贵不及言,非皇室不敢乱用。潜于深海,还不就是指太子出身?
得难守难?好哀婉的感叹啊,堂堂盛华朝太子竟然难寻一人,更怕寻得了也守不住。
愿得佳木?沈世雅这是在说什么?佳木暗指梧桐,凤栖佳木?这是要为她选婿吗?
可齐桢那天明明听到沈世雅的‘远景’,广灵散人……这个丫头,居然把世情看了这般清楚。可现在?
“妇人之见!”叶庭郁扫了一眼自家王妃,好好的一句话居然让她想到那边去了。是!沈世雅的意思可能是勾人往选婿那面想,可:“王妃忘了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了吗?”
那最后一句愿得佳木,分明是在反问申镜离,反问朝中官员,你等效事朝廷所求不过一界明主,太子德学才昭,为何不见尔等来投?
“好厉害的丫头!往日竟是小瞧她了。”
原想着上次在后宫之事,不过是想从中挑唆,以图其利,放下明饵,看哪个来咬?却不想只是虚晃一枪,验看朝臣动向的手段?
现在这个时候,请申镜离去聘叶世沉给太子作伴读?
小丫头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不只郁王想不明白,连叶锦天都有些糊涂了,也不在乎叶世沉就在身边,见世雅进来,一把拉住就问,话声急切:“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染看叶世沉似乎想往外走,便冲他笑着招手:“叶世兄不必回避,既上了一条船,那么便是贼友了。躲开,可不是好法子噢?”
娇滴滴的话,象极小女儿的萌爱之态。
可……叶世沉眼帘垂垂,重新站回一侧。首辅来请,又是给太子作伴读,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只能来!
见他不走了,岑染也不再逼了。只是挣开叶锦天的手,行至书案后,那上面摆放了厚厚高高的好几撂折本,都是吏部呈上来的官员考绩,再有三日便要进行订考了。往日都是在吏部由堂官正审,可这次却移在了东宫。
从上到下除内阁之臣外,全部都要到东宫来排值晋见。
是出名的好机会,却也是极大的险招!
所以……翻翻拣拣,终于找到了。
“工部侍郎曹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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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朝太子素有共朝的习例,满十二岁后的太子每日都有陪同父皇临朝的责任,朝后批阅那是十六岁以后的事了。可叶锦天的情况不同,他是庶生子,要熟悉朝务最快的办法就是插入其间。
从四月到如今六月初,两个月过去了,这位新太子不声不色不动不响,每日恭顺谨慎的行事章程让人横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唯一的弱项沈世雅这边,又才是个只十二的小丫头,就算做错,也只能‘小罚’!
且……这位沈小姐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两度出手,招招不凡。
今日六月初六,东宫正启正门,迎朝官入东阳殿受太子审阅。
吏部早有备好呈单上来,三天时期,一百零三位官员依次晋见。只是这个‘次’却是由太子来排的!往年的例子多是以资历来排,可新太子这次却以‘考绩’来排。先见好,再见中,最后……吏部的最差成绩也就是一个良了。除却那些犯了大错,直接被御史弹了的,罢了的,抓了的,面子上吏部的人是很会给面子的。
只是到底大家都是面子上混过来的,一个良字,听着好听,也只是好听罢了。
第一日上午,进行得很顺利。
三十五名官员依次晋见,太子殿下两两接见,问前一个让后一个站在一边听着。其实每个人的问题都一样,只是这问题问得方向太偏。这位新太子一不说场面功夫,二不论年交资历,三不谈左右瓜葛。只直接问任上诸多太子不懂的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