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从小不爱学习,字写得丑哥哥是知道的,她早就被他嘲笑习惯了。kanshuye这么多年楚从渊也习惯了她的丑字,只要不是她故意鬼画桃符,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星涟把想跟哥哥说的话写满了五张信纸,折起来厚厚的一叠,比桓肆的公函还多。他果然如约没看内容,把她的信和公函密封在一起送出去。
从渊镇守的温塘关距虞京有近两千里,途中多有险隘山水,即便信使快马加鞭,沿途一驿一换马,跑一个来回也要半月。星涟只好听桓肆的话,耐心等他回信。
桓肆翻出自己少时用过的字帖,逼着星涟练字,理由是她现在是他的贴身随侍,万一哪天有需要在外人面前书写什么,那几笔狗刨样的字迹太丢他脸了。
星涟怀着对他的怨气每天临摹字帖,他批文书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练字,后来觉得单纯写字又累又无聊,闹着罢工。桓肆让江德彦去宫外搜罗了不少有趣的话本游记等读物,让她一边看一边抄,里面丰富多彩的故事和各地风土人情吸引了她,抄起书来有兴致多了。
待她看完四五本书,书法大有进步,大把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消磨掉了,似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的回信。
第63章
桓肆见她专注地看着什么东西,视线也循着她的望出去,看见一队贩马的商贩从街心走过。马都是挺普通的货色,少有良品,只不过那些商人都是身形高壮棕发绿眼的胡商,长相与大新人迥然不同,大概星涟觉得新鲜就多看了一会儿。
他本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视线偶然扫到队伍其中一个人摊开的手掌上,发现了些许端倪,眉头缓缓聚拢来。
“那些人不对劲。”桓肆忽然开口。
“啊?怎么了?”星涟不明就里,扭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问,“你是说那些卖马的商人?他们哪里可疑了?”
“你看那些人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很明显是远道而来的客商,这种商人要赚钱,都是挑选他们本国的好马运到我们这里来卖。可你看他们牵的都是大新本地出产的马,而且马毛比他们身上衣服还干净,根本不像走过远路的。”
“可是,那也不一定啊……”星涟质疑道,“如果人家就是想倒卖我们大新的马呢?或者带回他们自己的国家……”
桓肆白了她一眼,大新的马很少有优良品种,军队的战马都是从周边游牧小国买回来的牝马杂交培养的,现在富贵人家也流行起养外国马。本地马越来越不值钱,大部分是平民在用。从外国大老远跑来买卖本地马,既吃力又没有高回报,人家吃饱了撑着啊?
不过跟女人杠不是个好主意,他继续说,“好吧,假设他们就是喜欢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可马贩子时常拉拽缰绳,甚至有时候是更粗粝的草绳,要牵马或者大力勒马,他们的手掌必然会摩擦出很多伤口和厚厚的老茧。而我刚才看到那个人手心和手指都很光洁,根本不像一个马贩的手,更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
“这么远你这都看见了?”星涟讶然。
“你三表哥我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眼力非凡,你说我看不看得见?”桓肆自得地啜了一口茶水。在外面她不能再叫他皇上,也不敢直呼他姓名,桓肆便让她照辈分叫他表哥。
这个星涟倒相信他不是吹牛的,听哥哥说桓肆十六岁随先帝出去围猎时,亲手射死了百步之外一只大黑熊。箭矢从眼睛射入,穿透了大脑和颅骨,黑熊当场就死了。这份精准和膂力拿到大新军队中箭法最专业的神弓营中都是拔尖的。
“那你说他们不是马贩子,又是什么人呢?”星涟托着下巴,望着那群人和马走远。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桓肆白她一眼,“非我族类,假扮身份行事又鬼鬼祟祟,必然是有什么企图就对了。”
他扭头向站在身后的两个侍卫道:“唐睢、赵天信,你们两个跟上去,先去摸个底,看看他们去了哪里,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领命,追着那些胡人去了。
星涟和桓肆则留下来继续等着店家上菜。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店小二才一边唱着菜名,一边一道一道把菜上上来。
因只有两个人吃,她点菜的时候没有太浪费,除了甜点外只要了三道菜和一个汤。烤雉鸡、奶汤鲫鱼、红烧大雁、莼菜牛肉汤,全是肉,水陆空都齐了。
星涟早就饿惨了,反正不是在心上人面前,不需要保持仪态,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桓肆先喝完半碗汤,还没吃几口菜,眼看她狼吞虎咽,盘中菜肴都快被她消灭一半了,不禁目瞪口呆。
星涟吃了九成饱,摸摸有点鼓胀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这里的菜比你的御厨做的好吃嘛,这次过了,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喜欢这里的菜?”桓肆略一思忖,“要不然把厨子请到宫里去吧?你也不用惦记了。”
星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再喜欢的食物天天吃也会腻,不能时常得到,总惦记着才觉得它最好嘛!”
桓肆一怔,没料到她会这么想。一般人不都是喜欢的东西最好弄到自己手里才满足吗?
“况且呀,”星涟看了看这屋子,“这家酒楼已经开在这十几年了,和我一样喜欢这里的菜的人可多了,把师傅请进宫里,以后大家不就都吃不到了?而且师傅的菜是这里的招牌,你把他弄走了,酒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说得有道理。”桓肆也不得不赞同她的话,“没有那个大厨这酒楼也没有灵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