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周宁你没有选择,必然要给出一个是或者非的答案来。dengyankan
他回想著这些日子两人的交往,似乎并不能因为林长安最後的犀利就全部抹去那人一贯的包容和体贴。那麽该埋怨的就只有了自己。那个只有月色的夜晚,家门口的暧昧。如果那时能够不要心存侥幸,明明白白的有个说法,或许两个人还能做朋友。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总有个灰色地带,周宁潜意识希望能安居在那个灰色地带里。
可是林长安却轻描淡写的就把世界都翻转了,白的或者黑的。有他或者没有。
切,没有就没有。那个绿眼睛的女人说过什麽来著,afterall,toorrowisanotherday!
伟大的仁和医院骨科总住院说过什麽来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周宁努力振奋精神,可是这种没有什麽期待的夜晚,好像脚步都是粘滞的。
等到了礼拜五的晚上更是糟透了,一夜都是恶梦。自己主刀,患者在台上心跳骤停,护士长懒洋洋的进来说所有电击仪都不见了。正在满头大汗的做著心脏按摩,却又被人在手术室追杀,弄的浑身都是血迹。到处都找不到能帮他的人,只能不停的跑,不知在往哪里跑。周宁喘不上气来,醒了。没有血,没有濒死的患者,没有杀手。只是外面天亮了。
起床,洗漱干净,屋子里团团的收拾一遍。最後终於狠了狠心走到窗口向下看。空的。‘如果你想看雪,或者一起去吃韩师傅的担担面,就打电话给我。'他这边没有如果发生,林长安果然也说话算话没有出现。或许就是这样了。周宁长吐出一口气,暗暗又想,他在什麽地方呢?
手机恰到好处的叫了起来,是设给同学的铃声。这个时候有朋友约了出去随便做点什麽也好。周宁拿起电话,气急败坏的人是小兔子的室友,女孩声音都有了哭腔,‘周宁,你在哪儿?赶紧到门诊对面来!程勉正发疯呢!'
12
过了天桥,周宁一眼看见穿著大红羽绒服的程勉在人堆里脸色铁青正和什麽人对峙。他连忙喊著让停车,出租车司机却说停在这个地方会扣分,再加钱也不行。後来倒让他往回跑了快一百米。
程勉看见他,崩了半天的眼泪稀里哗啦的都倒在他胸口。周宁抱著她问怎麽了,程勉指了指边上,呜呜的说,‘都是她'。
周宁看了看,老实巴交一个中年妇女,抱著一束草玫瑰,看著好像还有点眼熟,可能在这一带卖花卖了有时间了。这麽个人能干嘛?强买强卖?
‘她怎麽你了?'
‘她欺负我。她问我多少钱,我都告诉她了,我问她,她就不说。'程勉声音委屈极了。周宁顺著她的手指一看这才发现他们身边居然有个中号的塑胶桶,里面都是娇豔欲滴的长茎玫瑰,卡罗拉,红衣主教,红柏林,红彩,各式各样的红。
这是一笔什麽糊涂帐哦。周宁暗暗叫苦。平时骄傲又漂亮的小兔子哭的喘不上气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怎麽回事,都用谴责的目光看著卖花女,看的她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又缩小了一圈。周宁冲她使眼色让她赶紧溜。人越来越多,不少本院大夫周末交完班或者查房刚结束从这边路过。
‘怎麽回事儿?'正乱的时候,周宁听见一个天籁一样的声音,袁宾来了。
到底多吃了几年米,袁宾进来扫了一眼,就指著那一桶冬日里的春色问,‘这你们俩的?'
周宁点头。
‘程小兔,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枝?'
程勉头靠著周宁胸口,噘著嘴比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
围观群众虽然早已预感到钱包会失血,听见这个数字也禁不住眩晕了一下。幸好小兔子轻轻说了一个,‘十块。'
袁宾瞪著眼睛朝众人伸手,‘都麻利点,一人二十。还等著大爷自己动手啊?'现如今世道变了,卖的都比买的凶。好在他在医院人面广人缘好,另外大家看著小兔子怪可怜的,一会儿功夫那百十来枝玫瑰居然就卖完了。
袁宾哄走了看热闹的,一叠不薄的钞票捏在手上翻的哗哗响,‘行了,咱也是有钱人了。现在你想干嘛?'
‘喝酒。'小兔子也不含糊,又指著桶说,‘这是那边小饭馆阿姨借给我的。'怎麽办?跑腿的又是周宁。阿姨笑嘻嘻的说,‘你们俩勤工俭学呢吧。下回还来找我啊。'周宁一脑门子汗,道了谢赶紧走了。
袁宾领路找了个馆子,不远,看著挺干净还有包间。周宁居然没来过。
多好的天啊,无风无雪,阳光明媚。有些人却不知享受。一个医学博士领著两个准医学博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包间里,白的喝了喝红的,红的喝了喝啤的,啤的喝了又白的。从上午十一点不到直喝到下午快三点。小兔子牙关紧咬,任凭袁宾怎麽耍宝,她愣是不说不笑不哭不闹,专心一意的喝酒,脸色越喝越青白。
袁宾看著不是个事,只好给周宁使眼色。周宁跑去卫生间清空了人,回来和袁宾一起把程勉架过去,袁宾伸个手指在程勉嘴里搅了搅,小兔子翻江倒海的吐,吐完就出溜坐在洗手池子边上,眼泪总算是流出来了。袁宾和周宁松了口气,一边一个挨著她坐下。
小兔子要和小学弟分手。
不知道该怪谁。
前段时间万言书错过了小兔子的生日。过了很久寄了一只包裹过来。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漂亮檀木盒子。装钥匙的小信封里还有张简单字条,‘犹豫很久挣扎很久,还是选择让你知道。这样做是因为真的很爱你。可是这样做了却不配再爱你了。'
小兔子没有忍住好奇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里面并不是万言书的表白信物,却是小学弟的日记。上面赫然记载著小学弟‘不三不四'的‘外遇'。
小学弟参加工作没有去技术支持部门,转行做了管理。应酬的时候遇到一个陪酒女郎。出来做的女孩子只要你信,个个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个个都是浊世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小学弟被灌醉了,灯下看那女孩的泪眼,楚楚可怜的,他想‘有点象勉勉。'
‘我告诉小怜,不要再去陪酒。有什麽需要可以来找我。
世界对她关上了门,我要给她留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