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此刻,这种受困于人的绝境之中,也不曾流出泪。
看着一旁鲜血淋漓的手腕,李四郎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绑着手,对于这位郡主来讲,实在太没有安全感。
绳子已经被鲜血浸透,李四郎拿起一旁的匕首,将绳子割断。
林望舒的力气似乎也终于耗尽了,整个人茫然的看着他,顺着他的力道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李四郎没有再动她,只是拿起一旁的绷带,将手腕包扎好,好生放进了被子里。
林望舒睁着大大的眼睛,眼中茫然而空洞,李四郎将被子往上盖了盖,轻轻拍着被子的边缘。
“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没事了。”
在这一番折腾下,催情香的效力终于过去了。
今日这番折腾下,漫长的疲惫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睡吧,没事了,我守着你。”
林望舒的身体终于扛不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民间的歌谣在响起。
那是从前母亲曾经唱给她听过的儿歌。
李四郎看着想要拼命睁开眼睛、抵抗睡意的林望舒,耐心的在一旁哼唱着从前听来的曲子。
或许这位小姐已经不记得了,李四郎在拿到林望舒的生平资料的时候。
看到她母亲,每年冬天在外面设粥棚,亲自带人施粥的时候。
他想起了被父亲收养前的那个冬天。
好心的夫人,热乎乎的粥,白蒙蒙的粥棚,在火边烧柴的小女孩。
夫人坐在一旁,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他躲在一旁柴火堆旁,呆呆的看着那一幕景象。
那是他四处流亡以来,见过最温暖的画面。
时间回到现在,李四郎稍微将被子掖了掖,林望舒迷糊中,就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李四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一个闺阁中的小姐,警惕心比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还要警惕。
甚至,将身上的每一件饰品都打磨成了可以伤人的东西。
地上的饰品,泛着森冷的光。
武器这种东西,伤人也能伤己。
如果不能一击致命,被人反手夺走,自己的生死也只在一线之间。
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李四郎这才惊觉,自己看着林望舒的睡颜出神,想着对方刚刚的表现。
眼泪先于思想,抢先一步落了下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从李四郎的心中蔓延出来。
闺阁之中的生存环境,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了吗?
需要一个郡主,随身携带这些尖锐之物进出各个宴会。
四周静悄悄的,老板除了一开始送盆水进来,没有其他的动静。
外面的人做事,也轻手轻脚的。
李四郎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隔着被子,轻轻的将手搭在林望舒的手背上。
如果那天不是他去夜探广陵侯府,就不会遇见这个能空手夺他匕首的少女。
也不会知道,他们在很久之前,有过很短暂的一次见面,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李四郎坐在床边,第一次不隔着人群、不隔着围墙,有充足的时间,打量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