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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2页)

“珍嫔,你怎么做这个!”当即摒弃左右,对一脸疑问的珍嫔小声道:“别人我就不说了。你记着,以后最好离这个东西远些。你知道,太后的生肖?”

“属羊……”珍嫔立时明白了。

“我种东西我从来不吃。”大公主神色依是严峻,叹了口气,“为这东西,多少人不明不白死了。宫里悄悄有种禁忌,除了太后自己或经同意,妃嫔不敢自己做了来吃,更不用说烤。这肉也不叫羊肉,而是称‘寿肉’、‘福肉’。”

珍嫔内心惊蹶又起,面色死灰,大脑里数不清的苍蝇飞舞。

“来人,”大公主对外面说,“把这寿肉请到小佛堂供着。”

第一章 6.大公主(3)

瑾嫔大珍嫔两岁,平常少言少语,谨言慎行,并不引人注意。看到大公主和珍嫔联袂而来,瑾嫔惊讶之中大感欣慰。大公主和姐妹两个坐下,话不赘述。“你们那个老师,文廷式,怕又有大麻烦。今年开春以来,又是大闹荣恩宴,又是御史弹劾,他是不是还和人住一起?”话未点破,姐妹两个都知道指的什么,点了点头。“栖凤苑那儿,恐怕很快就要变成京师名胜了。听着,有大臣私下谋划,要让那个龚夫人的舅舅,湖南岳麓书院的山长王先谦具折,再由大臣代奏……”

姐妹两个顿时起了密密的鸡皮疙瘩。

文廷式的确有超越世俗伦理的事。那个“栖凤苑”是原翰林梁鼎芬的房子,他是文廷式的好朋友。梁鼎芬光绪十一年因上折弹劾李鸿章被降级辞职后,文廷式就和梁的妻子龚夫人一起住在那里。确切地说,文廷式是一直住在那儿,只不过梁鼎芬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世俗伦理最重的就是“朋友妻,不可欺。”文廷式此种行为大受垢病,然而当时他还默默无闻,即使再出格也碍不了大事。但现在不同了,堂堂翰林,朝廷命官,搁谁头上,都是斩断仕途的一把利剑。

“赶紧想办法吧。人家可能开始动作了。”大公主怕她们听不明白,补充一句,“策动王先谦。”

大公主走后,姐妹两个肚子里敲开了鼓。但她们两个入宫既短,所经又少,哪能想出什么主意。瑾嫔年龄大些,有些稳重,道:“大哥不是说过要来宫里看咱们吗?眼看八月十五要到了,咱这就给家里老人送去节礼……”话没有说透,珍嫔已经明白,站起来说,“我这就回去准备。”

瑾嫔却拉她坐下,道:“急什么。平常不好老在一起,多说说话吧。”她方才听到景仁宫那边人声鼎沸,又不敢去看,心里已经焦急如焚了。珍嫔便把事情说了一遍,瑾嫔越听脸色越灰;听到皇后搜出伶人鞋时嘴巴张得老大。

“妹妹,”瑾嫔思索良久,方道,“你总是跟皇上一起,怪不得皇后妒忌。记得入宫前,额娘多次讲过这个,要我们小心。”说到这里,她抬眼瞅了瞅珍嫔,珍嫔若有所思地望着什么地方。“姐姐不如你活泼聪明,在家的时候,心里老妒忌。可是入宫快两年来,我慢慢发现聪明活泼的人并不吃香。有一天我醒得早了,到院里遛哒,偶然听到偏殿里睡的两个嬷嬷在说话。她们是年底分到宫里来大扫除的,暂时住在这里。其中一个说,这个宫的瑾小主瞧着还算派场,可南边那个宫的,伸手张脚蹦蹦跳跳的,只怕要有祸。另一个说,唉,这两个跟那个都姓他他拉,没准那个的命又要在那个身上应了。在宫里,藏手藏脚还来不及呢。妹妹,老人的话虽然不中用,你可要当心哪。”

“还有个姓他他拉的,”珍嫔歪着头扳着手指,“姐姐,是谁?”

“甭管是谁了?你不知道火烧眉毛了?”瑾嫔又想了会儿,道,“皇后可能很快会把鞋的事奏给太后。妹妹,听姐姐的,赶紧给皇上递牌子请见,先把事说明白了。太后那边呢……是了,有大公主。可是这儿不是在家里,一定要小心,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珍嫔猛地打了个激凌,这个问题,她还不曾想过。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1。 栖凤苑(1)

夏天漫漫长日的末梢,傍晚七八点钟的时候,京师东城贡院附近,一座俭朴而整洁的院落静静座落在老北京安闲的空气里。门上匾额横书三个大字:栖凤苑。两个人在胡同口探视些时,快步走近这座院落,伸手扣动门环。

“是文翰林府吧?”那人对来开门的一位老人说,“有要事相告。”

院里站的一人大声道:“请进。”那二人急忙进门,其中一个矮个儿的又回头看了两眼。二人向院里那人弓身打了个千,院里的人拱手还礼。矮个儿道:“文翰林,珍小主有信给你。”

“你们是……”

“珍小主宫里的太监,我叫宣五,他叫永禄。”声音一听就是那种太监味。

院里站的这人就是珍嫔的老师,今年春闱的榜眼文廷式。他身材甚是魁伟,豹头凤眼,天庭饱满,满脸俱是坚毅昂扬之气。他把两位太监让进到北房堂屋正中的客厅落座,拿过两把扇子来递给二人。侍女端上热茶,宣五转着吹了吹,咕咚喝下一杯。文廷式不时瞅瞅他。由言行举止揣测,这位矮个儿公公应该是主事的,等他拿出信来。果然,宣五向前探过身子,手放在嘴边小声道:“文大人,赶紧想法子吧。主子叫我们来告诉你,有人要告你的黑状!”说着,永禄由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宣五手里递过来。文廷式隐约觉到事出非常,一接过便坐到一边展信读起来。读毕,一看宣、王两位太监后仰在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水。看文廷式瞅他们,又站起身来背手绕厅子乱看。富贫一眼可知,从屋里的摆设、式样,可知经济并不宽裕;但四处擦得干净,摆提整齐,道是个不错的过日子人家。墙上一幅字墨迹酣畅,意境淋漓,装裱得也很精美。永禄认得字多些,一瞅落款,翻了翻眼,吐吐舌头,悄悄告诉宣五:“是当朝帝师、户部尚书翁同龢写的!”宣五抬手扯住耳朵,搓了又搓。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两位,有劳大驾。吃了饭再走,可好?”

宣五拍拍肚子,“有劳。”眼望墙上那幅字,只觉这饭吃得太值了。

文廷式又问:“娘娘还吩咐什么了?”

“没了。”

“只告诉你,有人要告我的黑状?怎么信里没说是谁?”

“嗯,嗯,主子就说了这一句。是不,长泰?”说着宣五伸手去拿那信纸。眼看就到手里,文廷式的手看着缓慢地往侧面一挪,又拐个角斜向另一面,信纸就歇脚蝴蝶一样地飞走了。宣五快快眨眼,以为眼睛花了,只觉刚才诡异得很。

“公公,不必看,这纸上也没什么。”

说完,文廷式让开门的老人——门房,陪他们喝茶聊天。他由客、厅穿东门,来到东套间。一会儿出来一位秀发松挽脑后,着白纱裙的高个子妇人。宣五唬地一跳,差点儿站起来,与永禄瞅瞅眼,心说:怎么那么象?因此之故,两人竟不由拘禁起来。文廷式出房来介绍:“这是……龚夫人;这两位是皇城里的公公。龚夫人要亲自张罗菜肴,答谢二位呢。”龚夫人朝二人打个千,抿嘴一笑,由侍女来挽着出了厅门。

厨房就在南侧耳房的东间,龚夫人会偶尔出门倒水拿东西,两人不由得得偷偷瞥眼去看。身段、走姿、侧影、背影,甚至连个头、胖瘦都惊人得象。但是看得久了,也分出不同。龚夫人要年轻,这是明显区别;另一个区别在神态上,龚夫人滋润新鲜如清荷照涟,而那一个纵是美丽,但行止间沉滞无力,如将朽之木。饭毕,文廷式已从看门人那里知道了宫里的规矩,从家里不多的现银里包了两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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