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胡同,本来没名字。
这些年,逐渐被人叫做集邮胡同。
集邮胡同不长,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
宽度能有四米,可是两侧店家占了一些,在门口放了小桌子或者杂物,用那种厚厚的半透明塑料布盖着,在加上很多小摊见缝插针的摆个摊儿,街面能行走的空间,也就剩下一米半。
如果有人蹲着看小摊上的邮票,过路的人就要略微注意一点了,不然可能会踢到对方的屁股。
两侧是那种红砖红瓦的单层平头房,都是小单间。
因为年头已经很久,墙面受潮的地方,红砖开始发酥,形成了凹进去的弧形,而且还不断有红砖粉末,落下来。
房顶的瓦片,绝大部分已经看不出红色,被青苔和那种瓦松覆盖。
这个时候,小胡同里人不多不少。
有一些摆摊的,也有一些在溜达,看着邮票的品相,然后互相打着招呼,不用说,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互相认识。
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倒卖邮票为生的,而不纯粹是集邮爱好者。
有几个人,坐在太阳能照到地方,也不出摊,说着邮票的各种轶事,大部分都是一夜暴富。
也有说眼前事儿的。
“去年冬天那版梅兰竹菊看走眼了,但是北坦的老牛这个狗货,一下子买了两百版,小发了一笔。”
“日,那叫小发一笔?一下子赚了大几万。老牛嘚瑟到现在。”
“让他请顿酒,他也不愿意,以后不和他玩。”
“嘘,别说了,他来了。”
……
唐缺转头一看,是一个看着很憨厚,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精明的汉子。
个子不高,微胖,皮肤有点黑。
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满是烟渍的黄牙。
肩上扛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帆布挎包。
“你们几个,肯定又在议论俺老牛。俺又不喝酒,怎么请你们喝酒,来来来,抽根俺的大鸡吧。”北坦老牛掏出了一盒皱巴的大鸡烟。
在河东省,普通老百姓,最习惯抽的烟,就是大鸡,哈德门,还有大前门,黄金叶。
能来一盒四块五毛钱的白将军,那是上了档次了。
这个时候,阿诗玛,还有云烟,则是比白将军更高一个档次的。
后来,在河东省这边,阿诗玛很少见了,大前门哈德门还有黄金叶,也逐渐消失。
白将军香烟,也从四块五,涨到了七块,再到后来的十块。
而大鸡烟,从两三块钱,直接飙升到了十块,抽的人越来越少,市面上也不怎么见到了。
这北坦老牛,说话有点意思,唐缺噗嗤一声笑了。
那几个议论他的人,脸色像吃了屎一样。
抽根烟,没啥问题。
抽根大鸡,有点问题。
——
唐缺从街头看到街尾,确认最有实力的,还是那几个邮票小店的店主。
便走进了一家小店。
小店不大,也就八九个平方,一道玻璃柜隔成了里外两侧。
玻璃柜里,是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邮票,有的用白纸片标着价格,有的没有。
小店主就在里侧坐着,看着一台十四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有点滋啦,还带着不停闪烁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