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德冷冷的等了陆游一眼,然后又朝着张汝舟摆了摆手,示意其坐下:“不急不急,这些都是后话。张大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诬告朝廷命官的刁妇呢?”
“你这个狗官!”陆游再也忍不住了,看到周必大没有任何反应,迈步来到秦天德对面,大声喊道,“你怎能徇私舞弊颠倒黑白!”
周必大看到陆游此举皱了皱眉。老实人见惯了骗子的招数,在遇到反常的事情也就会慢慢变得淡定了。秦天德连一个被诬告欠钱的百姓都会帮,又怎么可能不帮遭遇如此可怜的李清照呢?
他现在主要考虑的是,胡师爷为什么要躲张汝舟,而且秦天德发现张汝舟认识胡师爷后也有片刻的失态,这个神秘的胡师爷到底是什么人呢?
“陆务观,退到一旁,在敢多嘴,给本官滚下堂去!”秦天德此刻正琢磨着如何既保住李清照,又能够定了张汝舟的死罪,哪有心情跟陆游啰嗦。
看到陆游有失控的苗头,周必大连忙走了过去,将其强行拉了回来。陆游鼓着腮帮子又瞪了秦天德一眼,转身跑进了堂帐之后。
“手下的人不听话,让张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谁家没有几条不听话的东西?”张汝舟斜了眼陆游,陆游对他的态度他太清楚了,说话也很是不客气。
“唉,”秦天德叹了一口气,“张大人,不论怎么说,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本官现在判了他的罪行,你脸上也没光啊。本官就不明白了,你当初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啧啧啧。”
张汝舟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站起身说道:“秦大人,在下愿现在就写一封休书,将这个贱人赶出门去,到时候大人想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你个瓜娃子,总算上钩了!
秦天德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朝着两旁高声喊道:“快去,给张大人准备笔墨纸砚!”
第一四四章 少爷,她都五十多岁了!
看着手中张汝舟刚刚写完的,墨迹尚未干涸的休书,秦天德开心的笑了:“张大人,这是你一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件事,你这个老流氓。”
“多谢秦大人夸奖,嗯?你刚才说什么?”张汝舟这才反应过来。
“本官说你是个老流氓!”秦天德的笑容中露出了鄙夷之色,“你当初以为原告家中有着大量的古董书画,所以花言巧语,假情假意骗取原告芳心,使得其改嫁与你。
等到婚后,你发现原告其实已经是一贫如洗,感觉自己上当,对其辱骂有加,甚至拳脚相加,以至于原告不堪忍受,这才将你告上公堂,你还敢说你不是一个老流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张汝舟瞪大了眼睛看向秦天德,片刻后又转向李清照,只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李清照私下告诉秦天德的。
李清照始终盯着秦天德,在秦天德诱使张汝舟写下休书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直觉,感觉事情并非像表面上那样。
此刻听到秦天德将自己改嫁张汝舟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不由得傻了眼,这些都是藏在她心中难以启齿的话语,秦天德是怎么知晓的?
这二人脸上的反应都落在了周必大眼中,周必大的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转头看向秦天德,目光中全是炽热——秦大人果真不是凡人啊,看样子那些金钩必定都死在大人手中了!
秦天德原本正一句一句的揭露着张汝舟的丑事,忽然感觉左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向左瞟了一眼,就看见了周必大那让他心惊的眼神——自从施法停雨之后,周必大一旦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想要求自己都会用这种眼神。
“咳咳!”秦天德轻咳两声,强行忘掉周必大的眼神,伸手抓起了桌案上的卷宗,“本官淮阴知县秦天德,受楚州陈知府之托,特地审理李清照状告张汝舟妄增举数的欺君之罪,如今正是受理,升堂!”
“威~武~”两旁衙役有些纳闷,难道说刚才就没有升堂么?不过职业习惯还是让他们立刻吼了起来。
张汝舟已经发觉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了,秦天德刚才跟自己有说有笑,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写下一纸休书,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张汝舟想明白,大堂之上的秦天德已经开始发飙了:“大胆张汝舟,身为被告,罪证确凿,居然还敢坐在堂下公然藐视本官,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呀,先打他三十大板,惩戒他不敬之罪!”
是你让我坐的,椅子也是你派人给我搬来的!
听着秦天德指鹿为马的栽赃陷害,张汝舟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正要开口,却被两旁赶来的衙役从椅子上脱了下来,按在地上,高举手中的杀威棍,朝着他的臀部重重的打了下去。
张汝舟也算是一介书生,身子娇贵,哪里受过此等折磨,顿时哇哇大叫起来。秦天德将头转向李清照,淡淡的说道:“原告身为女流,又上了年纪,跪了多时想必已经承受不了,来人啊,将椅子让她坐下!”
李清照没有推辞,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施施然坐在了衙役挪过来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天德。
她本就聪慧过人,又几经磨难,如今年近六十,早就见惯了世间人生百态,到了此刻,哪能看不出秦天德的本意呢?
“周主簿,如今原告已经被被告休出家门,她状告被告,如果被告定罪,她可还会受到牵连?”秦天德笑眯眯的看着周必大。